不出一个时辰,池愉鸟枪换炮,身上从死尸身上扒来的破烂衣袍变成了今年最新出来的护身法衣,衣袍着银面金丝点缀的奇花异草,腰带玉白勒出了一截细瘦的腰肢,这身锦衣略有些华贵,却又恰到好处,与池愉漂亮又青涩的脸相得益彰,更何况他身材纤细高挑,俨然一副富贵人家的少爷模样,只是头发短短的,像是和尚还俗没多久,略微失了几分飘逸的气质。
不过也很好了,毕竟池愉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一身短裤体恤,在修士眼里看着像个没开化的野人,好险被逮去当人宠。
凌鹤洲想起什么,问池愉:“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会说什么?你有读心术?”
池愉还没回答,他自个就否认了,“不可能,这种是禁术,你一个前不久才引气入体进入炼气一层的人怎么可能会读心术。”
池愉回答凌鹤洲说:“这种就是纯炮灰,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凌鹤洲:“小说?是话本吗?——诶,你不回去吗?”
池愉说:“不回了,直接出城。”
凌鹤洲:“为什么为什么?酒楼里还有行李没拿,你那么小气,那些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池愉语气委屈地说:“我哪儿小气了,你这是污蔑,污蔑!”
凌鹤洲觉得自己看不懂池愉。
他跟池愉是半路搭伙的关系,池愉一路扒尸,正好扒到他头上。
只是他死的时候老爹给他护身法器顷刻启动,即使他还是金丹境,也能将他的元魄敛好隐蔽,他那些师兄弟就没那么好运了,全都死了,肢体零碎,暴尸荒野,被妖兽啃得骨头渣子都见不着。
池愉人好,扒尸也会留蔽体的衣服,扒完还给人埋尸立碑,又给烧香烧纸,又拿祭品祭拜。
其实这套在修真界没什么意义,毕竟修为不到元婴又没特地修炼元魄的修士一旦身死,那就是身死道消,但池愉愿意这么做,就说明这人心地善良。
凌鹤洲也是见他如此,才敢出声求救——这护身法器也是有使用时限的,过期失效,他照样得死。
有了池愉帮忙,凌鹤洲的元魄便能缩在小小的守魄珠里,变成一枚血红耳坠坠在池愉白皙饱满的耳垂下。
只是池愉人好是不错,但有一些陋习凌鹤洲实在是看不懂,比如雁过拔毛,看到什么凡草都往兜里放,振振有词的说是什么灵芝人参,可以卖钱。比如落脚城镇,即使兜里已经有扒尸来的巨额灵石,也照样跟人砍价不误,别人别想从他身上占到一个铜板的便宜。
像刚刚在锦绣阁,池愉那张嘴叭叭叭个不停,愣是让锦绣阁老板送了不少赠品,送完了还一脸的心甘情愿,笑眯眯地亲自将池愉送出门。
就这么小气的池愉,还敢委屈说他污蔑他,凌鹤洲腹诽,转移话题问:“东西真不要了?你挖了那么久的破草不是说能卖钱吗?”其实也卖不了什么钱,可能只有凡人会花点对于修士来说无半分用处的金银来买这个账。
池愉扒了不少尸,手里不少须弥戒储物袋——这玩意儿自然由凌鹤洲和凌鹤洲同门师兄弟提供,杀他们的人没舔包,想必也是不差钱的主儿,在他们之前池愉扒尸顶多扒一件带血的外衣和衣服里面藏的漏网之鱼的灵石。
池愉就扒了这么一次,直接成为小富豪,不过他们储物袋须弥戒有门槛,凡草放不进去,所以池愉只能随身携带。
池愉这会儿也不心疼,拿得起放得下,“不要了,那人肯定在堵我。”
凌鹤洲明白过来了,“不会吧?你都把他们吓退了,还敢来招惹你?”
池愉笑了起来,一双星眸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没人比我更懂炮灰。jpg。”
凌鹤洲的确不懂,点勾皮句是什么意思?
凌鹤洲不知道,他们出城之后的当夜,那公子哥派来的黑衣人趁夜色摸进了池愉所在的酒楼房间。
一名黑衣人传音问:“确定是这间房间?”
“是这间房。”
即使是黑夜,黑衣人的眼神也带着凶戾,“小小蝼蚁,也敢惹丁家,走,将他碎尸万段。”
他们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刀剑铿锵声响起,很快房间亮起葳蕤灯火,黑衣人错愕的声音响起,“他没回来?”
灯火之下,众人面面相觑。
*
夜晚,云破月现,银辉洒落林间,清风徐来,树影婆娑,隐约一声鸦鸣响起,更显周遭寂静无声,彻骨清寒。
池愉继续赶路,凌鹤洲在他耳边跟他说话,倒没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