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势大,卢承庆在蜀地颇受排挤,想帮卢照邻谋一个官职,却也十分艰难。」
「便在那时,邓王接纳了卢照邻,请他去王府任职典签,还曾对属下众官员说:『卢照邻是他的司马相如。』」
「听说卢照邻在邓王府待了两年多,将邓王的藏书看遍,进益不少,这才在永徽七年的科举上,崭露头角。」
王伏胜皱眉道:「如此来看,邓王确实是他的恩人。」
唐平道:「是的。」
王伏胜道:「那他为何要制造流言,损害卢照邻的名声呢?」
唐平迟疑道:「卑职也觉得奇怪,原以为是卢照邻得志之后,疏远这位恩人,导致邓王生怒。可后来调查过后,发现二人关系一直很好。每年岁末,邓王来长安时,卢照邻必去拜访他!」
王伏胜沉声道:「这背后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秘,你继续调查!」
唐平领了命令,见王伏胜没有别的吩咐,告退离宫。
王伏胜在屋中来回步,越想越觉得古怪。
不久前,才发生郑王和淮南王的事情,这位邓王,可别文在长安惹出乱子来,让皇帝烦心。
他一时没了睡意,穿好衣服,迈步前往山池院,来到衙署,询问秦少监是否安睡。
内侍通报后,说秦少监还未歇息,将他请了进去。
进入秦少监的屋子里后,透过重重烟雾,只见秦少监躺在榻上,身子竟靠在一只鹿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张鹿皮,只不过连鹿头也连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床上伏着一只鹿。
秦少监见他表情怪异,用手拍了拍鹿头,笑道:「这是禁苑当值的一个孩儿,孝敬给我的,说枕着鹿皮睡觉,能睡的更安稳,还别说,最近确实能多睡一会了。王大监,快请坐吧。」
王伏胜找了张椅子坐下,听他睡眠不好,关切了两句,随即道明来意。
「秦翁,有件事晚辈想向您请教。」
秦少监笑道:「何必这么客气,老奴这一把快入土的老骨头,若是还能给王大监帮上点忙,那可荣幸的很。」
王伏胜沉声道:「您老在宫中的时间长,能否跟晚辈说一下,关于邓王李元裕的事?」
秦少监证了惬,微微抬起头,露出缅怀之色,道:「邓王啊,这位殿下秉性挺不错的,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王伏胜没有隐瞒,将邓王散播卢照邻谣言的事说了。
秦少监听完后,一张干巴巴的脸皱成了橘子皮,道:「不应该啊,邓王怎会做出这种事?」
王伏胜试探道:「您觉得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吗?」
秦少监沉默了一会,忽然跳开话题,说道:「王大监,你听说过崔老太妃吗?」
王伏胜道:「您说的是邓王的生母吧?」
秦少监凝望着虚空,一双昏黄的眸子闪动出一丝亮光,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曾经的光景。
「哎,这位崔老太妃,可是一位真正的菩萨主子,对我们每一个奴仆都和颜悦色的,不仅品行高尚,能力也是出类拔萃,替高祖管理太安宫。不仅高祖对她信任有加,就连先帝,也对她极为尊敬。」
贞观三年,李渊搬出太极宫,自那以后,便一直住在太安宫。
王伏胜想了想,道:「我听不少前辈们说过,崔老太妃也曾帮助先帝,协理过太极宫。」
秦少监道:「是啊,那是贞观十年的事,文德皇后刚刚逝,后宫一片混乱,先帝信不过其他嫔妃,将老太妃从蜀地请回太极宫,让她帮忙管理后宫。」
长孙皇后死的时候,李元裕已经离京就藩,崔老太妃跟着儿子,一起在蜀地过活。
王伏胜道:「可我听说,当时后宫争斗非常严重,死了不少嫔妃,老太妃也管不住。她自觉愧对先帝,抑郁而死。」
秦少监沙哑着声音,道:「这不能怪老太妃,当时文德皇后刚死,人心浮动,不少嫔妃都想上位,谁也无能为力。哎,老太妃是心力交而死!」
王伏胜沉默不语。
当年先帝那些嫔妃们争斗,比武皇后与王皇后的争斗更激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