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目,江逾白抬手遮挡,凝了凝神。
他讶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随后有些不确定道:“婉清?你都长这么大了。”
宣珏拍了拍江婉清的背,眼眸弯成月牙的形状,“你哥哥叫你。去和他叙叙旧吧,我在楼上一号包厢等你。”
她很懂分寸,知道这时候他们肯定有些自家人的话要说,便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嗯嗯!”江婉清雀跃地走向江逾白,“逾白哥。。。。。。”
。。。。。。
包厢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宣珏执起画笔,叫晚香替她磨墨。
寥寥几笔,隽秀挺立的翠竹跃然纸上。
江府里曾有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幼时在炎热酷暑的季节,宣珏常常与江逾白一同在竹林里乘凉。
如今时过境迁,江府早已成了废墟,竹林也都枯败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无心之言,让一副画,毁了整个江府。
宣珏从不认为江叔叔会是贪污之人,他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她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的。
“叩叩。”
“进。”
江婉清蹦蹦跳跳地进来,嘴里含着块糖,含含糊糊道:“殿下要吃糖吗?”
她递给她一颗糯米纸包着的雪梨糖,晶莹剔透的糖块散发出甜蜜的气息。
宣珏神色复杂地接过。
小时候和江逾白一块玩儿,两人三天两头跑蜜饯铺买梨花糖。
见宣珏吃了,江婉清歪了歪头,一脸期待地问:“好吃吧?这可是逾白哥亲手做的。”
“。。。。。。好吃的。”宣珏差点噎住了。
这时,江逾白从背后拿出一个油纸包,状似不经意地把它放到桌上,“谢谢你照顾婉清,喜欢吃的话,可以带些回去。”
他偏头看向别处,耳尖却热到似的,微微发红。
宣珏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客气,婉清也算是我的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谢谢你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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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连绵,金溪河的水变成了铁锈般的暗红色,鱼儿翻着白肚皮,在河面上飘浮。
民间谣言四散,血河是上天对华朝不满,降下天罚的征兆。
不出三年,所有人都会灭亡。
谣言愈演愈烈,人心惶惶。
皇帝派人调查,始终没有查出原因。为了制止这些风言风语,只能下令封口。
于是人们从明面上议论,转为暗地里议论。
“哎,晚上放班后要不要去新乐坊搓两把?”
“你疯了,万一被殿下发现,你还想不想当差了!”
“反正过个几年大家都要死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先快活了再说。”
一道冰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是本宫耽误了你,你走吧,明日起不必再来了。”
侍卫惊恐回头,“殿下我错了,我随口说说的。”
宣珏摆了摆手,“请这尊大佛挪位。还有,别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在府中传,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天的,现在就可以和他一起去找快活了。”
下人们胆战心惊,诺诺低头:“是。”
天空下着细密的雨,凉风吹得人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