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确实也有京城来的贵人找我们收野货、皮毛、粮食,价格奇高,我们只管拿钱做买卖,并未参与其他勾当!”
……
上首,裴严和同僚一边查看账目,一边听着猎户的话,大概把事情脉络串起来了。
“也就是说谢砚将卖官鬻爵的银钱转手运送到雁西山等地,一部分供养马匪,一部分用来堵村民的嘴,掩人耳目,对吗?”
“大人说笑了,我养马匪作甚?”谢砚淡然一笑。
裴严猛地一拍惊堂木,“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不该你自己说清楚为何要勾结马匪吗?”
“谢砚,你觉得自己还有狡辩的余地吗?”顾淮舟神色笃定问谢砚。
他知谢砚心思敏锐,口灿莲花,故而此次查到证据后,他先快马加鞭回京面圣。
此时,雁西山等地窝藏的马匪、村民早就被圣上下旨派兵连夜控制了。
一切人证物证俱全后,圣上才授意三司会审,打谢砚个措手不及,让他在百姓面前原形毕露。
谢砚的结局早在他被押解进大理寺的那一刻,已然注定,只等画押。
裴严明白圣上的心思,冷声喝道:“谢世子还是早些招认,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什么都没做,招认什么呢?”谢砚语气稀松。
话音未落,廷杖打在了谢砚后背上。
他许是未预料到这猛然一击,往前一栽,单膝跪地。
姜云婵只在他一臂之隔的距离,清晰地听到了膝盖骨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她下意识寻声望去,谢砚正与她并肩跪着,溢出鲜血的嘴角对着她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姜云婵心惊肉跳,赶紧垂头避开他莫测的笑意。
“行杖刑!”
堂上,裴严手中的令签坠地。
两个衙役站在谢砚身后,抡起廷杖,接二连三打在谢砚脊背上。
大堂外,百姓们的议论声也更肆无忌惮。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谢世子竟然如此狠辣虐杀薛志。”
“他外祖就是反贼,一脉相承罢了!”
“当年定阳老侯爷一力保下谢砚母子性命,后来还不是沦落到被丢进寺院清修,老无所依的下场?养不熟的白眼狼!”
……
斥责声和杖击声错落打在谢砚的脊梁上。
每一次击打,他口中便涌出一口鲜血,渐渐在地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姜云婵就算不正眼看他,也能透过血水里的倒影看到他如玉白皙的脸鲜血斑斑,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周围充斥着骨头清脆的击打声和他断续的呼吸,分明很痛。
可他仍挺着脊背,不肯倒地。
任凭流言蜚语和木杖凌虐,他只一瞬不瞬侧目盯着姜云婵。
沉静的目光如巨网笼罩着姜云婵,似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都参透。
姜云婵心中百感交集,她期待他倒台,也有些许恻隐。
而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谢砚此人向来城府极深,今次被这般严刑拷打,他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是因为百口莫辩了吗?
他真会这样束手就擒吗?
姜云婵莫名眼皮一跳,对上他含笑的眸。
随即,一群村民挤进围观百姓,蜂拥一般挡在了谢砚身前。
为首的老太对着上首连连磕头,“求大人明察秋毫!谢世子这些年为雁西村殚精竭虑,护一方百姓安宁,大人莫要冤枉了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