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行来到她身旁边,正欲将挂满鲜血与黏液的刀递还给她,见她这副模样,默默托起官服的下摆擦了擦刀身。
这官服也是臭得不能要了。
“你的刀。”
李玄玄龇着牙一脸嫌弃地接过刀,又看了浑身血淋淋的裴知行一眼,谢字还未说出口,肚子里就一阵沸腾,转身又吐起来。
吐到肚里没货,李玄玄这才撑着膝盖直起身子,自言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她唤回了幌金绳,幌金绳上同样也挂满了黏液,且在金蟾的肚子里泡了一天,恶臭冲天,李玄玄不由哀叹一口气,道:“希望今日没有让我白跑一趟。”
说完,她捏着鼻子向金蟾那滩尸首走去。
金蟾的内脏与肉块几乎铺满了大殿门前,散发出阵阵腐败的气味。
李玄玄强忍着恶心,一步一脚印地走进这片血地。
她勾腰在肉块中翻找半天,脸上突现喜悦之色。
待她直起身子,手心里多了一个金灿灿的珠子。
“能媲美涂山烨的千年修为,现在是我的了。”
她的双眸都因贪婪的光而闪闪发亮,李玄玄得意地扭头看向金蟾的尸首,金蟾那铜镜大的眼睛还未褪去水色,正圆鼓鼓地瞪着她。
“道士······”它的嘴一张一合,呻吟道。
“噢?你还能说话吗?还真是顽强。”李玄玄将金球握在手心里,嘲弄道:“你可以预测未来,却没能预测到自己的死期,是不是很可笑?”
金蟾嘴巴翕张着:“······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就能善果吗?”
李玄玄用袖口将金球揩干净,小心放入腰间的锦袋里拍了拍。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要回来?”
“······你会死······”
李玄玄怔了怔,而后单手叉着腰,不屑道:“你是要为我预言?咒我的妖怪可多了去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谁人又能不死?”
金蟾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突然,它回光返照般,房梁上不受幌金绳束缚的舌头飕飕收回它嘴里,又转而向李玄玄弹射过去。
李玄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一个宽阔的肩膀扑过来护住了她,抱着她倒进血浆中。
那条长舌倏忽擦过裴知行的右肩,又软绵绵地倒在了一边。
裴知行没有吭声,起身看向自己的右侧,右肩隐隐传来一阵刺痛,衣物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所幸没有受更严重的伤。
李玄玄爬起身,见裴知行一直看着他的右肩,心底一沉,来到金蟾面前叫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金蟾蒙着雾气的大眼终于褪去所有色彩,它张了张嘴,道出最后两个字。
“……一年。”
这两个字如同撞钟般在李玄玄脑海中响起,下山前,师父告诫过自己的期限也是一年,这是巧合吗。
李玄玄垂眼看着它,脸色越来越苍白,直到金蟾失去所有气息,她才默不作声地回到裴知行身旁。
裴知行见她脸色不大好,便问道:“你怎么了?它方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