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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快要到结束前的倒计时,怀宁从柯遂臂弯内抽身,回屋拿了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牛皮袋子回来。
她极为珍视地拂过表层,将那兜沉甸甸郑重转交到她要他伸出的手心上。
虽对怀宁交给他的是什么没有具体概念,但莫名的,柯遂喉腔堵了颗酸果子。
怀宁轻推他一下,“你看看。”
电视里主持人在进行倒计时前的三分钟串词,国泰民安的吉祥话字正腔圆,色彩鲜艳的画面映出温馨的两菜一汤。
一张张翻动,纸张哗啦,自年岁缝隙中回振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跑步、回头、闭眼、上课、做题、走路……
她完全是凭着和他相处的印象在画,有几张甚至看得出边缘擦过重新补齐的痕迹。
边角泛着陈旧的黄,保存太久,经历潮湿与艳阳,颠簸数个日夜,带着她生活过的气息,来到他身边。
她要给他画画,他一直都知道。
她会送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他也知道。
但从来不知道的是,她小心保存着记忆最深处的他,独自度过了许多年。
怀宁喊他一声。
“柯遂,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算迟到但没有缺席吧,喜欢吗?”
柯遂垂下眼,扯出笑容点点头。
他放至膝弯处无措的手传来温软触感。
她拉住他,安慰:“不要难过。”
柯遂心脏塞得难受,却仍然努力回应怀宁,生硬地讲出几个字:“画的很好,很像,你很厉害。”
握紧她左手,他转过头,另一只手的蜷缩五指艰难展开,抚上她面颊,“但拿这么久?不怕送不出去?”
“没想过这么多,就觉着早晚要给你的,像每次升新年级,收拾一大堆书本,同学们早扔完了,但我总要对自己说,留着吧留着吧,万一之后会有用途呢,反正柯遂会帮我搬的。”说到这儿,怀宁停下,笑出两个梨涡,仿佛这样便心满意足,“或者说,我的潜意识里觉着,我们俩,早晚会再遇到的。”
“当然。”柯遂不假思索。
零点倒计时只剩下三秒。
不再说话,他们只是静静看着彼此。
然后等到背景音异口同声:“过年好!”
远方的钟声洪亮,正提醒他们:这是新的一年。
“新年快乐。”
怀宁主动环住柯遂双臂。
“新年快乐。”柯遂哑了嗓子,张口好几次都说不出话,满腔情绪化作一句:“我爱你。”
怀宁眼中有泪花,她应声,说:“谢谢你爱我,柯遂,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