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说出口却像棉线里藏着的针,直晃晃地泛冷光。
“我们之间确实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没必要发的。”
不像那样,是指两方面:我们既没有利益捆绑,也没有眷侣爱意。
子虚乌有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
暗沉之处,漂浮两颗微小尘土,一触即分,照不到也瞧不清他们的轨迹。
“那要和他们一样吗?”
柯遂看向她,明明已跌至谷底,他的情绪调动仍自如。
他朝外那半边面皮拓出利落线条,只凭五官走向,便辨得出有十分的漂亮。
“不用吧。”
怀宁的身子向左偏,企图避开他的视线。
时间太短,她还没理清,只想着退回一步恢复原状。
柯遂嘴角绷得笔直。
分明没光,她却连面朝他的方位都要挪开,而他发觉自己已经猜不出她往日不会隐藏的那些心里话了。
“怀宁。”他努力使语气听起来不强硬。
“那样的话,你不觉得和综艺的主旨背道而驰了吗?”
静默中,他们之间快要升起的敌对氛围,被怀宁的一句话打破:“柯遂,你生气了吗?”
她像柔软的,不会燃烧的那类皮革,轻而易举地扑灭质问的火星。
从前是,现在也是。
涉及到彼此关系即将敏感转变的时刻,怀宁总发散不出另一层含义,柯遂很早就发现她略显迟钝的特质,却无可奈何。
“没有。”
只得答没有。
“但怀宁,你记得我下午说过的话吗,我们彼此都变了,自然要换一种方式做朋友。”
“这个圈子里做朋友就是这样的,要被许多人注视,我们不能阻止他们发表看法,但你不能太过在意他们,对不对?”
他循循善诱,身体前倾,想要换个别的切入方式希望以此得到她的认同,好让她不会觉得自己的龟壳被敲击出令人不喜的声响。
怀宁听着,有某个念头在脑海中膨胀扩大。
她问:“那你觉得要怎么做?”
“不用刻意,就像我们以前一样。”柯遂深吸一口气,勾唇:“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不是么。”
黑暗中,怀宁怔怔地盯住他。
柯遂似乎是真的很想和她修复友情,因着他很少一下子讲这么多话来说服别人,目的暴露得太彻底,连表情都不必细看。
怀宁有一瞬间想喊他的名字。
灯光在这时倏然亮起,冲破暗地里发酵的因子。
她看向他的眼睛,又一次被眼睑边那颗小痣吸走注意力,继而发现他整张脸醒目地让人心动。
她嘴里应着,心中却在打鼓,后知后觉一般明晰那个可怕的念头。
可惜要失败了。
她想,她与柯遂来参加综艺的初衷大概要失败了,他们很难做成朋友,也恢复不成过去的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