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棠的声音很轻,但态度很坚定,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轻描淡写极了。
知桃一下红了眼圈,她知道留在这是何种结局,她也曾多次劝小姐离开,只是小姐终究狠不下心。
经过这次大病,小姐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可女子孤身逃去何处,又要如何营生,往后又该如何自立?
旁的知桃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做的就是一直陪着小姐。
她跪在床边,漆黑的瞳仁透着股倔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陪着您。”
祝棠有些忍俊不禁,一下子轻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像给猫儿顺毛。
“说的那么可怕,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
安慰的话脱口而出,但祝棠自己心里也没底。
跑是一定要跑的,只是眼下她还没想好要去哪。
难不成,找张舆图来瞧瞧?
如此想着,便走了神,抬眼却注意到床榻边上还有块遗漏的未收进匣中的青玉,形制如同香囊,小巧玲珑,纵是在昏暗的角落也折着清透的亮泽。
她往前伸手,拿了起来,细细地端详。
不过她平时得了空不是研究美食佳肴的制作方法,就是无聊刷短视频看小说打发时间。
这会子她盯着这块上好的玉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依稀辨认出上方好似刻了个字。
再仔细瞧瞧,分明有个“贺”字。
可祝棠,明摆着是祝家人,这玉佩显然是外人送的。
穿书到现在不过短短五六个时辰,她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原主的记忆。
她不认得,但知桃认得。
“小姐,您忘了吗,夫人在世时曾提起过的。”
“当年贺家老爷在兴州任知州詹事,贺祝两家交好,姑娘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贺家以此玉佩交换作为信物,早早地定下了一桩娃娃亲。”
“只是后来贺家一朝升迁,搬去了胤州,老爷便以胤州的铺子作为玉佩的回礼。只是终归不如邻里亲近,两家后来才逐渐断了联系。”
“听小姐的奶妈说,那定亲的公子还大了您三岁呢。”
“名唤贺江临。”
不是忘了,而是情况紧急还没来得及复盘。
不过这贺家既是升迁搬走,想来现下定是瞧不上她一介商贾之女。
士农工商,商位之于末。
更何况,这昔日的富商早已成了破落户,现在是连金钱的助力都拿不出来。
祝棠默默地听着,想了会,突然笑了,眉眼弯弯:
“诶,那不正好,我们就去胤州,去找那贺小公子。”
知桃懵了一瞬,结结巴巴地:“啊,小姐莫不是想着这桩婚约。。。”
这傻孩子。
现代男人都靠不住,更何况是以夫为纲的古代。
祝棠伸出一根细长嫩白的手指,然后左右晃了晃,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贝齿:
“不。我们要拿着这玉佩,去找贺公子,把阿爹给的铺子要回来。”
对方必然是躲她都来不及,想来早年就升迁搬离的官宦之家,纵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硬是扣下铺子不还。
更何况。。。
这不是有玉佩为证么。
祝棠知道,距离皇帝发现公主被掉包那日已不到一周,先遑论兴州的公主府要被翻个底朝天,若是这一周内她不能出城,到时为了搜查公主尸体全城戒严,她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