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年事已高,前朝劝说却迟迟不立储君。五名皇子个个人中龙凤,他本以为夺嫡还能再缓几年,终究还是到了。
此番是林德游说他,请也该是林德请,他不费这心思。
“我记得,林德是三皇子的人。魏霖,你怎么看?”
他和陈贤不是没被拉拢,但父子俩效忠朱明,从未在皇子的阵营中站队。
可如今,到底扶持谁能换得天下太平,也该是他和陈贤要面对的问题了。
“三皇子是嫡子,太子之位理应是他。可大皇子是长子,资历最深,论祖宗之法,立大皇子为太子也未尝不可;然陛下圣明,东宫主位不再看嫡庶尊卑,论真才实学,五皇子可谓独一份。”
“五皇子年幼,母族强盛,若他上位,恐怕容易外戚专政。四皇子……”
陈烊想起四皇子。朱明甚少提起过这个儿子,他监督皇子学习操练时也不常关注这位皇子。四皇子在一众皇子中存在感最低,平平淡淡,或许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生母地位地下,无功无过,比起城府颇深的大皇子和人性易怒的三皇子,或许他更适合那个位子。”
“四皇子?”
魏霖向他确认一遍。
“对,四皇子,”再推敲一遍,陈烊不改自己的推断,“大皇子和三皇子两党针锋相对,五皇子羽翼未丰,势微的四皇子既是我们陈家向陛下表忠心的工具,也是对高华最有利的人物。”
魏霖不解。
“大皇子是庶长子,于情于理太子之位都有他的一席之地,必然想争。他从小便心思重,高华国力强盛,拥有一位患疑心病的帝王不是好事;三皇子是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陛下宠爱异常,被惯得刁蛮任性,父亲没少为他仗势欺人的事收拾烂摊子。尽管聪慧,三皇子也难当大任。且二者呼声不相上下,随着陛下年纪渐长,为了早日尘埃落定,谋逆,也并非不可能。且二皇子沉迷游山玩水,及冠后再未回都,早已与群臣剥离。”
“如此看来,四皇子确实是最佳人选。陛下不必担忧您和陈大人有不诚之心,四皇子也心存感恩,对陈家有利。可是大人,相较其他几位皇子,四皇子实在……”
“虽然四皇子没有超然的帝王之才,可我方才也说,高华国力昌盛,有一位太过锋利的帝王反而是坏事。四皇子能守住江山便足够了。”
他仔细分析。
“相应的,有得必有失。若扶持二皇子,势必有人会背离陈家投靠别党。魏霖,你从小便跟着我,我早已将你看作我的亲兄弟,”突然真情流露,魏霖一时愣神。平日见到的小陈大人都不苟言笑、生人勿近,何时向他说过如此温情的话来,“你如果离开我,那这场仗,我输定了。”
他不是在演戏。尽管魏霖作为他的心腹,他必须将魏霖牢牢栓住。可长久以来,他确实将魏霖视作自己的亲人。
“没有您的这句话,在下也会为您,为陈家赴汤蹈火。小陈大人,您放心,我永远都在您身后。”
陈烊拍拍他的肩。
旁的话,都在从他手心传递到魏霖肩膀的温度里了。
草草结束刚才的对话,陈烊打破这份温情。
“哦对了,”像是刚想起似的,其实他早就想问了,“你去打听打听,昨个在荣梨楼闹事的是谁。”
本来还在消化陈烊决策的魏霖一下子笑了。他看穿了陈烊的心思,见陈烊红了脸,知道自己再不收敛可能就挨打了。
于是憋住笑,拍着胸脯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