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共赢,不过有权者的说辞罢了。”
江旭撩开车帘,已是宵禁时刻,街道鲜有灯光。巡逻的人不少,马车被易东津提前换上将军府的灯,因着没人拦住检查。
夜深人静,马蹄踏在青石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清脆嘹亮。
“从来不是商人的地位低,是有权者希望商人的地位低。有权,就不会缺钱;有足够的钱,才不会缺权。”
这番话绕来绕去,所幸王奎一下子便听懂了。街上没人,一路畅通无阻回到江府,。
“管家,你跟我跟了多久?”
“回江爷,五年。”陈剑弯着腰,不等江旭开口,他不会直起身子。
“你算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告诉我,我给你办妥当。”
“您这样替奴才着想,就是命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在所不辞,”陈剑的头更低了,“奴才唯一所求,便是只要奴才还走得动一天,就能在江爷您身边伺候一天,换了旁人,奴才都放心不下。”
“呵,”江旭拿这些当玩笑听。表忠心的话他听得多了,被背刺也受得多了,“先歇着吧,明早你就动身去尚都。”
现在想来,陈剑还是他十五岁那年从贩子手下买来的奴隶。学得快,能吃苦,从小厮一路干到管家,江旭有些离不开他了,但这种依赖人的事不容发生。
天一亮,陈剑前脚刚走,江旭后脚便起床,带上王奎物色新的管家。
“二殿下,那些近卫侍卫,顶替管家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寻个新的从头调教?”
换做旁人问这么多问题,江旭早就将人绑了扔江里喂鱼,可问问题的是王奎,和他一块长大,因此面对王奎,江旭饶有耐心。
“他们是我的底牌,轻易不可示人。”
就像他这张脸。他本来的身份,轻易不可示人。
奴隶也不是生来就是奴隶。有的是被家里卖来,或是路上直接绑来的。有的是被变成奴隶的人生下来,也就是“天生”是奴隶的。
笼子里奴隶们像牲畜一样挤做一团,一些品相好的贩子会洗洗卖个好价,尤其是略有姿色的女奴。品相差的,就胡乱塞到一堆,成批贱卖。大大小小的笼子里,呻吟声此起彼伏。江旭不是善人,他可没有同理心泛滥到要买下所有奴隶放他们自由。
成为奴隶的人,身上被烙有奴隶的标记。只要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就会再次成为奴隶。就像放生,江旭一直不理解放生。放了,总有一天会被人抓住,也改变不了本来的命运,放生的意义除了求个心理安慰,又有何用?
挑挑拣拣,江旭被单独关在笼里的一个女奴吸引了目光。
平心而论,这个女奴长得很美,唯一的缺陷是那张姣好的脸上,右脸颊有一块遮盖了半个苹果肌的可怖红斑。
“多少钱。”
看江旭是个有钱的,贩子坐地起价,伸出两根手指:“八两,直接带走。”
“神经。”
这是拿他当冤大头。江旭听了这个数字,转头便走。
“欸,老板,别走啊,”贩子急了。他知道着女奴本是上等货,可惜了有这块斑,多半会砸在手里。见江旭停步,知道有转机,但他还想贪点,说:“四两。”
这回江旭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贩子知道这是碰到对手了,跑上来给江旭追上,快碰上他时,王奎迈步一挡,压迫感一下子便上来了。
“这位老板,您看,一两,不能再低了,”的确,他也得赚钱,“虽说有瑕疵,别的可是一等一,要是没这瑕疵,八两我都不卖。”
“回头送到江府。”这个价格合理,江旭也不再砍价。想起陈剑已经走了,便让王奎先付了钱。
“二殿下,买她干嘛?”
“赌一把。等月晓回来,这斑能消掉,她就是我们的宝贝。”即便不能消,一两银子,不过沙滩里的一粒沙罢了。
那边有处摊位突然发生骚动,江旭靠近了些,王奎挡在他身前。围在摊前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小男孩,看样子是个贱卖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