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蒙混过去,大大方方地敞开门,把里头李桃的脸清清楚楚地露出来。
“如你所见,我的确绑架了一个姑娘。”
兴许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年轻巡抚吃惊得差点怔住。江旭演都不演,替巡抚剩下了搜查的环节。他无所忌惮,这样的挑衅行为令年轻巡抚的眼里差点喷出火来。
“大人,您身份尊贵,可国有国法,绑架民女已是犯罪。若您不老实交代,恐怕在下只能将您下狱。”
这时,年轻巡抚还在极力忍住脾气,好声好气地与江旭商量。
“下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江旭轻笑起来,眉毛轻佻,像兴致勃勃的猫,“哈,把我关起来?”
“大胆,”年轻巡抚被他的态度激怒。他摆弄着手里的枷锁,清冷的铁相互碰撞,陡然滋生出一股寒意,“证据确凿,罔顾律法,你认不认罪!”
“好,我认罪。”
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旭乖巧地平举双手,欣赏年轻巡抚给自己雕琢优雅的手腕拷上枷锁。铁打的枷锁很沉,十成新,说不定是现给他打的高级货。
银白金属光泽的锁链垂在双手的间隙中,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不显粗犷也不露孱弱。骨节分明的手指根根修长,远远一看,还以为这拷锁是新式的手镯。
“带走!”
巡抚扯着锁链,牵着“罪人”江旭要将他打入大牢。江旭慵懒地迈步跟上,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来也还是不敢真对他怎么样。
宅子里的侍卫无一被捕,吓破胆的李桃被救了出来,帮会的小尾巴急急忙忙去报信,焦头烂额的刘俊团团转。
还真是一锅粥。
进牢房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可自己被关进牢房的次数可不多,算上这回,才第二次。
大牢建在地下,潮湿的泥土、腐烂的木头,霉味、苦味、尘味交织,江旭皱起眉,下一秒便适应了这的环境。
两侧牢房关满了犯人。奄奄一息的犯人们见有新人来,通通像打了鸡血似的,扑到牢房的木栏前抻长了脖子想看看这里又进了个什么大混蛋。
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江旭,怎么看都不能将他与阶下囚联系到一块儿。
“这是你的牢房,”年轻巡抚亲自将他送了进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鄙夷,竟让江旭有些另眼相看,“每日早晚两餐,下午统一放风。”
前脚巡抚刚走,没等狱友们打探些消息,后脚一帮人抬了床垫,抱了被褥,扛起桌板,有条不紊地来到江旭的牢房前。
狗腿似的狱卒给一行人开了牢门,江旭退了出来,双手抱胸靠着木栏,闭上眼,浅浅地呼吸。
“江爷,委屈您了。”
“不委屈,”瞧瞧现在的摆设,谁还看得出是牢房?“更苦的都住过,这算什么。”
给几人打发了些赏金,江旭回到牢房,琢磨李桃说的话。
矿场坍塌应是杜明所为,大概是花羽帮的叛徒故意使矿口塌方,再请收买好的老矿工查看事故成因,编造类似“天谴”的说法逼走花羽帮,如法炮制,最终使矿场落到杜明手里。
此番争夺,同理最好。动武,只在万不得已的时候。
“这位大人,”正思索着,被江旭的阵仗唬住的狱友平复好心情,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是为何进来?”
“有人告我绑架民女,就进来喽。”
江旭语气轻松,优哉游哉地半卧在榻上,拾起一本书,仿佛牢房是间雅致的小居室。
“大人不是后江人吧,”得到这个答案,狱友肯定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的事都多了去了,官府的人收了好处,都不管的。您只要肯花银子,不出半日就能出去。”
“找不到路子,怎么花?”
“送钱给巡抚不行,他们头上的督抚才有用。下回有人来看您,您让他们找督抚,保管那巡抚还得客客气气地请您出去。”
这狱友门道听着不少,江旭还想聊些话,牢房就开始供晚餐了。
“卑职查到了,”假扮送餐的狱卒与大牢里的江旭见面后,王奎将佳肴一碟碟摆好,低声轻诉,“报官的人是杜明。”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