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等林砚到达教学楼时,浑身都沾了些潮意,他脱下冲锋衣,露出内里的浅咖色马甲校服,平静的往教室走去。
苏梅尔教授所授的课程是基因学。
基因学是以班级为单位授课,且在主教学楼有着固定的教室。
林砚抄近道自后门进了教室。
教室内很暗,窗外鬼影森森,窗内嘈杂无序。
原主的座位在第四排靠窗位。
林砚径直来到靠窗位时,所到之处鸦雀无声,他在一片静谧中瞧见了原主的桌椅被毁坏得不成样子——书本被撕毁,桌面上用红漆勾画成小丑的模样,椅凳上涂满了亮晶晶的胶水,抽屉里鼓鼓囊囊,还未靠近,就能闻见里面散发出的臭味。
林砚意料之内的转身,抱着刚领到的基因学课本寻了个空位置坐下。
教室内的同窗们不约而同的停下话茬,恍如怪谈世界内的鬼影无意识的凝在林砚身上。
直至苏梅尔教授上课时。
教室内的同窗们才重重的长出一口气,贪婪的大口呼吸,双手飞快的在电子设备上敲击着什么。
苏梅尔教授个子中等,身材干瘪,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面上皱纹如波浪般浅浅浮现,笑起来时却意外的和蔼,讲起课时抑扬顿挫,很有活力。
林砚努力了五分钟。
五分钟过后,他打开手机自带的录音机,又拿出基因学课本的第一册从头翻看起课程目录和学期目标——奥罗拉公学的主修课程深奥晦涩,其延伸的学业要求和顶尖大学的学术目标不相上下。
苏梅尔教授讲着课,视线扫过大部分同学桌面上的电子设备,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贵族子弟自幼便有名师教导,早早便对基础课程了然于胸,很少会有人认真听课。
苏梅尔教授的视线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个低头看书的同学,他眼前一亮,瘦小的身体挤过过道,视线一瞥,落在桌面上写好的思维导图,难得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快速的来到这位同学的身后,定睛一看白纸上的内容——基因学第一册的内容。
苏梅尔教授无话可说,唉声叹气的继续授课。
林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教授当成了反应迟钝的笨蛋。
他每做一件事情时,都会全身心的投入,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和议论,直至他理解并写完思维导图时,这才发觉已经下课了。
教室内更暗了,窗外狂风大作,似乎还有一场雨雾即将降临奥罗拉。
不知为何还徘徊在室内的人影焦躁的翻看着书本,书页如散落的蝴蝶般纷纷扬扬,挂在墙面上的时钟“啪嗒”的转着圈,一切都安静得令人难以忍受。
林砚平静的收拾着桌面上的课本。
自他身后的影子忍受不了似的扩大、延伸、扭曲,最终同林砚落在桌面上的手重叠在一起。
林砚眉梢微动。
一切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林砚站起身,两指松垮的按压住来人的腕骨关节,冷淡道:“有事?”
窗外积攒了一天的雨雾终是落了下来。
电闪雷鸣下偶然落下的白光透过玫瑰窗散在林砚泛红的眼尾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瑰丽。
他的呼吸都未曾乱过一分。
可被他钳制住的棕发同窗却脑海大片空白,牙齿焦躁的咬着口腔,略微粗重的喘息着,慢半拍的问:
“你…你有……联系方……”
“哐当”一声。
门被大力破开,自外进入七八个湿漉漉的落汤鸡雯时打断了话茬,为首的红色头发胸前别着枚粉色胸针,一缕缕湿透了的发狼狈的耷拉在高眉深目上,视线扫过室内,黏在角落里的阴影上,像是发现妻子出轨似的暴怒,牙齿打颤道:
“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