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昭驱车来到一栋别墅前,这是成礼的旧居。从前,他和父母在这生活,大概生活了两三年。房子很旧,坐落在并不热闹的街区,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风格。周围的绿植没人打理,长着长着枯了一片,冷清得不像样。
对比成礼在纽约和芝加哥的房产,眼前这座别墅就像农村里的茅厕。
成礼的律师把地址和钥匙都转交给了她,这栋房子的产权早已过户到了她的名下,严格来讲,这不是成礼的房子,尽管从前是,但现在,它的主人是成明昭。
全英和柏林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又破又烂,是成礼还没功成名前蜗居的一个小屋,就算拿来当遗产,也没人想要继承。
成明昭用钥匙打开房门,迎面一股粉尘味。她边走,脚下的木地板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种老式房屋的内部构造并不复杂,成明昭很快找到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她打开手机电筒,顺着步梯往下走,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的气味,闻着有些潮湿。这里是用来储藏酒的,眼下还有一面墙的葡萄酒,瓶身积着厚厚一层灰。
她环顾一周,最终盯上了那面陈列着无数瓶葡萄酒的柜架。
成明昭扶住它,试探性地往左推,酒架与酒架之间缓缓裂开一道细缝。她彻底打开这道暗门,一处小小的空间呈现在眼前。
正中央放置着一只保险箱。
在她和薛烨结婚之前,成礼有过一段时间清醒的日子。
天气好的时候,成娜会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成礼到外面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成礼的头发因为疾病掉光了,出门前她特地给他戴了一顶针织帽。疾病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但究竟是什么病,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当作人老了必然要经历的官能衰退来对待。
和女儿相处的时光里,他的神智得以短暂的恢复,所有人都认为,成礼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康复,毕竟在此之前他的身体比年轻人还要健壮。
成娜瞥见他散开的鞋带,立刻绕到了前头,蹲下替他系。
虽然成礼站不起来,也没法好好地走一段路,穿鞋子和不穿鞋子似乎没什么差别,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有正常人的面貌,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
成娜的孝心被家人看在眼里。
“你不是娜娜,对吧。”
这样明媚的天气里,成礼开口说话了。
她帮他把两只鞋的鞋带系紧,然后重新推着他,俩人来到了公园,小狗和小孩在四周跑跑跳跳。
成礼说:“你一点也不像彩洁,彩洁是她的妈妈。”
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们不会把娜娜带到我面前。”
成娜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欣赏春日的景色。
“我一早就认出你,认出你不是娜娜。”
成娜笑了笑,"妈妈说您身体不好,现在来看比我想象的还要健朗。"
“你是他们找来的,对吧?”
成礼抬头看她,他口中的“他们”,大概率指的是妻子全英和儿子柏林。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成明昭回望他。
成礼摇摇头,喃喃自语:“我清醒不了几天了,是我害了娜娜。”
“她健康、坚韧、聪明,爱冒险,对攀岩、植物、动物,都很感兴趣。”
成明昭告诉他。
“是吗,太好了。”
成礼吃力地用眼睛去蹭肩膀,春季的粉尘令他痛苦,泪水源源不断地在分泌。
“帮我个忙吧。”
第97章孩子“是我做的,怎么?”
“有一样东西,我想要给娜娜。”
成明昭离开地下室,走出大门,她停在原地转身向后看去,午后的斜阳在地上划出一道分界线。
浸泡在橘色的霞光里,成明昭嘴角扬起不知名的笑意,她抛高手中的钥匙,又利落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