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仲行摇头。
云枝自顾自地说道:“那便是不相信我了。是了,我过去曾经对你有那样的心思,如今说出这些话,难免让人心里犯嘀咕,觉得我另有谋算。表哥且放心,之前那些话……是我刚进京城不久,心中惴惴不安,以为自己是无根的柳絮,没个着落,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但被你拒绝,我逐渐分散心神,才知当初恐怕是依赖而产生的情意,并非是单纯倾慕表哥。我已断了心思,再不会胡思乱想,表哥千万信我。”
她的眼神清明,宛如一泓湖水一般清澈明朗,没有丝毫躲闪,卫仲行如何不信。他本应该松一口气,因为云枝对他放手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不知道为何,卫仲行的胸口有些发堵,并不痛快。
云枝言尽于此,卫仲行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再开口拒绝,就是明晃晃地怀疑云枝的话。
“行,那有劳表妹。”
卫仲行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云枝不过一时兴起。为他做军师,替他揣摩华流光的想法?卫仲行无奈摇头,心道云枝所谓的办法,不过是帮他分析华流光为何生气罢了。到时他表面应和,成全了云枝想要回报的心思。实际他和华流光之间怎么相处,还是由他说了算。如此一想,卫仲行胸口的烦闷散开。
云枝心情大好,笑意盈盈地同常素音说话。惹得常素音问她,是遇着了什么喜事,竟如此开怀。云枝用手背碰上脸颊,眼波流转:“我……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现在不能告诉姑母。等事情成了,我再跟你细说。”
常素音点头应好。
卫仲行跟在后面,目光始终没离开云枝。他彻底相信了云枝的话——若是云枝对他仍有情意,怎么会因为能够撮合他和华流光而开怀至此。
卫仲行告诉自己,这就是他期望的局面。他是不愿意也不会和表妹成亲的,她断了心思正好。
对,正好。
“表哥,你怎么愁眉不展?”
卫仲行看向云枝担忧的脸,诧异问道:“我?”
云枝颔首。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伸出手,抚向卫仲行的眉宇。柔若无骨的掌心贴上,指尖轻描。
“这里,皱的像小山似的。”
卫仲行避开云枝的视线,谎称没什么。这叫他怎么开口说?难不成要讲实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云枝。我是不开心,因为你听了我的劝,对我没了心思,我反而觉得不痛快了。卫仲行只是想想这种说辞,就觉得自己是个大混蛋。
云枝不再多问。她挽住卫仲行的手臂,说她和常素音各挑中了一匹小马驹,让他来看看。
常素音所选是一匹红鬃烈马。她喜欢小马驹的性子,更喜它的姿态,在一众良驹中间高昂着头,丝毫不发怵,仿佛认定了它才是最好的马儿。卫仲行吩咐,把马儿记在常素音名下,免得被人重复选了去。他转身去看云枝选的马。
云枝正站在一匹鬃毛雪白的小马驹旁边,双手抱住小马驹,将头依偎在它的身上。她目光期待地看向卫仲行,问他以为如何。卫仲行瞧了片刻,微微点头,又道,这小马驹看着和云枝跑马时的那匹很是相似。
云枝的眼眸中泛起亮光,仿佛遇到了知音,柔软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雀跃,说道她就是因为小马驹和白马长得像才定了它。
云枝喃喃道,小马驹和白马,莫不是一对母女。
因为云枝的天真言语,卫仲行不禁失笑。他命人把白马牵来,同小马驹站在一起。远远望去,同样是浑身雪白,除了白马身上还有一缕黑色鬃毛。卫仲行见两匹马都是母马,倒真的像云枝口中所说的母女。
卫仲行大手一挥,决定单独设置马厩,把两匹马养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