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自从昨天分家后就心情郁闷,一直没肯出来,见事情闹大了才出门看,听盛忠远说了气话,忍不住劝道:“大哥,别说这话,你能搬去哪儿?”城里又进不去,村里也没多余的房子,一家几口人上哪儿住?“我有手有脚,自己盖。”盛忠远扶着盛遂行进屋,冷冷的余光瞥了眼身后,随后“砰”的一声关紧了门。“你好有本事,你能自己盖房那你就滚出去住,别搁俺家赖着!”盛老太太喋喋不休地指着西屋的门怒骂,“不孝子,白眼狼,你出生的时候俺就该给你扔山上喂狼!”三房看不下去,劝了句,“娘,你说过了吧。”盛老太太满心怒火,见三房的上来挨骂,就连带着将三房一块臭骂一顿,吵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西屋里。岁岁被盛遂禾抱了下来,盛遂行则又被扶去炕上躺着了,眼眸半眯,看着很是虚弱。盛忠远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想掀开儿子的衣服看看伤口,小心翼翼道:“要不要爹带你上卫生院看看?”“不用了,爹,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疼了。”盛遂行摇了摇头,伸手按住了衣裳,他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让爹看见,毕竟伤口被绷带缠着,昨天晚上刚换过药,现在啥事都没有,被爹看见有暴露的风险。盛忠远却觉得儿子太过懂事,是怕去了花钱,才故意装作坚强。他心里难受极了,责怪自己太无能,没钱给孩子看病不说,还让孩子平白无故地被打被骂。这么一想,他眼中又酸涩起来,“爹没用,还没借到多少钱……”盛遂行眼神游移了几分,问道:“爹已经去借了?”人家没有要利息吧,不然过几天去还的话还赔本呢。“借了二十,还差得多。”盛忠远歉疚道,他自责地垂着头,重担压弯了平日那宽厚的肩膀。八百块钱手术费,昨个儿要回六百,还得凑个二百块钱出来,可勉强够数也不行,后续养病和养家都要花钱,光凑齐手术费有什么用?他自诩人缘好,到了借钱的时候却个个推脱,还是好说歹说之下,他才借到了这二十块。人情冷暖,他从没看得这么透彻过。盛遂禾哄着岁岁吃小糖,已经把小家伙哄得不哭了,听到爹和大哥的对话,她作为知情人不自觉地心虚起来,不知道大哥都骗到这份上了,后面打算怎么收场。毕竟这病编的挺大,要是回头走不出这个村子,迟早露出马脚让村里人看出来,爹也会脸上无光,要羞恼死了。她偷偷瞄了一眼过去,大哥正沉默地垂着眼眸,看起来安静得很,应该也在思索之后的对策吧。盛遂行策划装病这事儿的时候没太顾虑爹的感受,只把分家当成了最终目的,现在目的达成,之前被刻意忽略的问题不知不觉就浮上了水面。是坦白还是继续圆谎?……盛老头子白天出去下棋,傍晚才回家,他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后,不留情地训了老太婆一顿,晚饭时还当着一家人的面又说起这事。按理说他是该道歉的,可老头子不知道是拉不下脸还是根本不愿意,绕了不知多少个弯,话里话外还是说盛忠远不该跟当娘的计较。甚至他还点了点盛遂行跟盛遂禾,觉得这俩孙子辈儿的做法也不孝顺,满口的责怪意味,末了,他跟开恩似的原谅了孩子的出言不逊,让一家人继续和和睦睦地生活。盛遂禾感觉重生回来学会的最厉害的一个技能就是翻白眼,她现在可以随时翻百八十个白眼过去。奶不是好人,爷更不是善茬,不说话的时候跟哑巴似的,说起话来就唧唧歪歪,满口道理,装得像个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实则肚子里没半点墨水,根本就是在瞎说!什么“忤逆不孝,天打雷劈”,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还怪会找理由和借口给自己开脱的!岁岁被盛遂行抱在怀里喂饭,小家伙被迫听爷爷讲大道理,听着听着露出一脸幽怨,快被爷爷“啊啊呀呀”的老驴声音给念爆炸了。不是说次饭不可以说话吗?为什么爷爷要说这么多话?真是的,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都在骂爹、哥哥和姐姐!岁岁握着小拳头,气呼呼地吃下一勺大哥喂来的稀粥。盛遂行还没着急发话,底下气成河豚的小家伙咽下一口粥后,忽然以破釜沉舟的气势喊道:“再吵粗去次!”堂屋一时间陷入静默。所有人:“……”盛遂行的勺子险些没握紧,余光四处打量,试图将刚才那道小嗓音栽赃到别人身上去,然而眼神扫过,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怀里的小家伙。显然,说话的就是岁岁,谁都没听错,大家也没在做梦。全家年纪最小的孩子居然教训人了。教训的还是……他亲爷爷。盛老头子一双细缝眼睛都睁大了,气得拳头不稳,他苦口婆心地说教,竟然被孙子骂了,天底下哪有这样违逆爷奶的坏小子!,!老大是怎么教孩子的,底下的孩子没一个孝顺的,果真和老太婆说得一样,大房的几个孩子全都是白眼狼!岁岁刚抬起圆溜溜的眼睛,就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怔愣。干什么都看他呀?“爷介样嗦窝哒呀!”岁岁不满道,怎么爷爷可以说他吵,他不可以说爷爷吵呢。盛遂林给岁岁辩解道:“上回岁岁讲小鸭子跟小鸡的故事,爷就教训岁岁说,再吵就出去吃的。”小鸭子和小鸡都是奶黄色的一小团,岁岁爱跟小动物一起玩,经常引得小鸡小鸭跟在他后面一摇一摆地排队走。岁岁欢喜地把这事儿讲出来,奶声奶气的,言语中满是天真童趣,盛遂林还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瑞兽崽崽的被宠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