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进来通传的时候,见到温妃娘娘在亲手整理一个旧箱子里的东西,她轻声道:“娘娘若不想见,奴婢便让她们先退下了。”
温眠想清静点,她也觉得没什么话要跟徐氏她们说,便点了点头。
夏竹很快退下。
温眠低头看着自己从姑苏带过来的旧物,她的东西并不多。几身旧衣裳,给沅沅的做的布偶、三本医书,还有一个小漆盒。
温眠将那漆盒打开,里头是四支发簪。她十五及笄那年,夫君送了她一支,此后每年会在她生辰那日送一支。这个盒子里一共有四支。
送到了她十八岁。
她握住其中一支,想到夫君曾说过,阿眠那不是男女之情,是孺慕,是感恩,你还不懂。
当时夫君问她,如果他将婉娘子接回来可好?
她知道婉娘子,是个清倌,夫君在外谈生意时提起过婉娘子弹得一手好琴。
她当时很乖巧的说好,会和婉娘子一起好好伺候夫君。
可夫君过了很久笑了一声,告诉她等将来再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就会知道答案了。
会吗?
那她现在感觉到那股忽近忽远,琢磨不透,心中酸酸涨涨的情绪是什么呢?
她有些害怕。她不敢去想。
温眠将发簪放了回去,合上漆盒。将三本医书一道重新放好。这是她的过去,将她一起度过漫长的未来。
到了最后一日的晚上,姜老夫人和徐氏过来求见,将一个礼册交给了温眠。
温眠看到礼册写了有上万两银子,地契、铺子、还有各种名贵之物。
温眠惊诧的看向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笑着道:“这份嫁妆准备的仓促了些,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徐氏沉默着,心里肉痛的紧。这份嫁妆差点要把侯府给掏空了,不仅侯爷和老夫人掏了私房钱,还有她这本不仅中公出的,也动了自己的嫁妆。当初温盻高嫁到齐国公府,为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她咬着牙凑到了八千两,把自己的嫁妆也贴补上了。可这会给完温眠的,都不知道等温渺出嫁还拿不拿得出两千两来。
侯爷和老夫人都坚持要给的重,还有各房旁系远亲都过来添妆,这份嫁妆单子已经十分贵重了。
姜老夫人见温眠没有说话,她心里知道这些银子并不能弥补,这关系还得很长时间的调和也能缓和。
翌日,是温眠回宫的日子。
云阳侯温容嵩又领着众人拜别温妃娘娘。
温眠扶着夏竹的手上了马车,她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恭送之声,轻轻地叹息一声。那份厚重的嫁妆,随着她一道驶入皇宫。
到了宫门已经有太监宫女们在等候了。
温眠换了轿撵,一路被送到了东明殿。
是她接到封妃圣旨时,汪任公公提到的东明殿。
她甫一下轿,还未打量起这座殿宇,却看到殿门口站在一道熟悉有思念的身影。
温眠鼻子一酸,迫不及待抱住那人,“姨母。”
欣太嫔紧紧地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总算是回来了。”
听着姨母的声音,温眠忍不住哭了。分开的两月余的时间里发生的太多事情,也太想姨母了。
欣太嫔感觉到肩头的湿润,还有细声的抽泣,她心疼的安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以后啊都是太平好日子。阿眠,快看看陛下赐给你的新宫殿。可莫哭了。”
温眠渐渐地平息下来,她哭出来后,一直压在胸口的郁气担忧消散了些。也是看到了姨母,她心里高兴。
温眠抬起头来,欣太嫔笑着用帕子替她抹去眼泪,朝她身后看去,“你若是再哭呀,小沅沅也要哭起来了,都瘪嘴巴了。”
温眠顺着看过去,见到沅沅果真一副要哭不哭皱着眉看着她,嘴巴抿了起来。
那副模样让温眠破涕为笑,伸手把沅沅抱了过来,“你姨母你瞧瞧,沅沅是不是长大了许多。”
欣太嫔摸了摸嫩白的小脸,“是的,抽条了长高了些,这模样也更好看了。沅沅还记得我吗?”
沅沅歪着头看她,往温眠怀里躲了一下,又探出头来偷看,被欣太嫔抓个正着,朝她甜甜一笑。
欣太嫔心的要化了,伸出手试试孩子要不要她抱,沅沅看了一会儿,软软地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