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道:「再让掌柜的将这几样点心装上一盒,我们带走。」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采棠生怕她还想去骑马,急急往嘴里灌了半碗茶,小心问道:「郡主可是要回府?」
崔宝音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言简意赅:「不,进宫。」
她许久没去看望太后了。
慈宁宫里,太后正在与贵妃说话,听宫人禀报郡主入宫来了,她顿时笑着与身边的嬷嬷道:「她这是想起我这个老婆子来了。」
嬷嬷也笑:「郡主素来将您视作亲祖母,便是好些日子不见,她心中也定然是挂念着您的,哪儿能将您忘了?」
听着上首主仆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底下端坐着的嫔妃们也跟着笑起来。
太后又问:「可让人抬了步辇去接她?」
「娘娘放心罢,底下人见着郡主的帖子,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看向底下这月新进宫的美人们,笑意微敛,缓声道:
「进了宫,往后便将宫中当做自家便是,只是在家中时有家中的规矩要守,入了宫也有宫里的规矩得遵,这一点不必我多说,想来你们也都该明白。都下去吧,趁着今日光景好,可让宫人们带你们四处逛逛。」
一众嫔妃于是齐声应是,而后鱼贯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之中,不过须臾,便又静下来。这静中,又透出一股沉冷的味道,教人连骨头里,也生出寒意来。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好似一隙天光垂落,映得整座宫殿都泛出亮光。
「娘娘每年都和新进宫的妃子们说一样的话,怎么都不嫌腻?」
话音落下,崔宝音也提着食盒从殿外走了进来,「宫外一家食楼新出的点心,您尝尝?」
不消宫人招呼,她便已去到太后座前,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点心取出来,一一在桌上摆开。
太后看了这些点心一眼,又看向她:「你既这般问哀家,想来是常到宫里,看哀家也看得腻了。」
「怎么会!」崔宝音扬眉反驳,又在她身前蹲下,将毛茸茸的脑袋卧在她膝上,侧着仰起脸软声道,「我想您都来不及呢!」
太后看着她还像小时候那样,心也软得厉害,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这些年,她常想起自己刚入宫的日子,那时候自然觉得人也新鲜,景也新鲜。所以她总忍不住和头一回来向她请安的新人说一样的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若不趁着这时候多看看,再往后便就晚了。
再往后,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没得体面不说,恐怕还要祸及家人;运气好的,活得长些,就会像她一样,日复一日地待在这深宫之中,眼见得头顶四四方方的天,几十来,连爱恨都消磨了。
好在还有一个宝音,让她能有些许慰藉。
「今日你即便不曾入宫来哀家这儿献殷勤,哀家也是要召你进宫的。」她伸手点了点少女的眉心,「你呀你!」
「你可知,今日除了你,还有谁也进宫了?」
崔宝音摇了摇头,问道:「除了我,还有人进宫了?」
太后并不卖关子:「今日越夫人拖着病体入宫来了。」她叹了口气,「是为了向圣上请旨,将你嫁与她儿。」
崔宝音猛地直起了身子,气得连话都说不明白:「她丶她竟敢……」
她咬着唇:「我这就去见陛下。」
「慢着,」太后唤住她,朝桌上的糕点努了努下巴,「把这个给你舅舅带过去罢。」
按理崔宝音该唤陛下一声表舅,然而他与摄政王既是表亲兄弟,又有师生之谊,便觉得这称呼听起来生疏,不如叫舅舅,听起来更顺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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