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却见不知什么时候他家公子正淡淡地望着他。
他立时收了心神:「属下这就去查。」
谢玄奚不语。
待苍叙一只脚迈出了门槛,他方才道:「我何时吩咐了你去查这事?」
「那,」苍叙挠了挠头,转过身,「那就不查?」
「去查丛霁。昨日不是说,他的心腹去桃荫渡码头接了他爹娘进京?现在看来,恐怕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谢玄奚说罢,便又低头观书。
苍叙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转身将门带上,一路疾跑着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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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晌午时,寂周才终于带着人回了摄政王府。
采棠与折萱得了信出来接人,第一眼便看见他身边浑身脏污的女子。也不知寂周是从哪里找到的人,昨天白日里见着还好好的,一夜功夫,这女子简直狼狈得不成样子,身上衣裙大抵是为了方便行动,层层叠叠都撕了一截,脸上也挂了伤口,此刻神情惊惶,看谁都满含戒备。
采棠看向折萱:「我领她下去洗洗,别一会儿冲撞到郡主。你先和寂周一块儿回去复命。」
折萱点了点头,带着寂周折回迟芳馆。
约莫两刻钟后,采棠才带着一身上下整洁干净的女子去了迟芳馆。
听见有人挑动珠帘,崔宝音的目光从手上象牙镂雕楼台人物的七巧板移开。她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掌托在腮边,有些好奇,又有些可怜地望着立在采棠身边的女子:
「我听他们说了,你是他们从山林里找到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咬着唇,这才知道面前金尊玉贵一般的人物,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地上,好像心神都有了依托似的,低下头轻声答道:「民妇姓白,名唤柔晴,是虞州人氏。」
「虞州人氏,怎么来了定京?丛霁……又是你什么人?」崔宝音若有所思地问道。
白柔晴闻言,顿时抬起头,几乎字字泣血道:「他是我夫君!」
崔宝音眨了眨眼:「可有凭证?」
白柔晴摇头:「……并无。」她又急急道,「但虞州不少人都见过他!」
她解释道:「家父在虞州做些丝绸生意,蒙各路亲友照顾,这些年攒下了些家底。尽管……尽管在月前,整座家宅,连同我家上下八十口人,全都被葬在了一场大火里……」
作为丝绸行的姑爷,总少不了与生意场上的前辈打交道。
她抹了把泪,苦笑一声:「丛霁……他原来是叫做丛霁吗?从前在虞州时,他与我说,他叫赵齐,是上京赶考的书生。」
崔宝音听到最后,总算听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丛霁化名宋齐,娶了白柔晴,然后上京赶考。孰料这狗东西走了狗屎运,竟然得了状元,攀上了裴信姝的高枝,便不想再认从前的糟糠妻。
「你说你家遭了大火……昨夜我的人去槐枝巷寻你时,你落脚的小院也遭了火……」崔宝音皱了皱眉,「我听着怎么就觉得这么蹊跷呢?」
「恐怕不是蹊跷。」白柔晴已是泪流满面,「白家起火那一夜,我是被贴身婢女拼了性命拖进院里的水缸。翌日醒来,便见着她奄奄一息地靠在水缸边,称我昨夜怎么也叫不醒……多亏有她,我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按理来说,我素来少眠,那夜发生如此惊变,我又怎么会沉睡不醒!」
若不是为了救她,织春又怎么会死!
崔宝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