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音扯了扯唇,又偏过头吩咐采棠,快马加鞭出府去请畅春楼的戏班过来。
畅春楼的戏班在?京中久负盛名,尤其是在?女?眷之中,只因其中无?论乐师伶人?,皆为男子,且生得?姿容过人?。
只是寻常人?家里,后宅女?眷设宴,倒也不敢请这样的戏班子,尽管两厢清白,然而人?言可畏。大多宗妇千金,还是更愿意遮掩身份,去楼里包个雅间,听曲看戏。
这还是头一回,畅春楼的楼主接到了上门的单子。
「楼主,咱们去吗?」听闻琼阳郡主派人?过来请他?们上门唱戏,有胆大的跃跃欲试地问道。
楼主捏着烫金的名帖,面上犹豫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去,为何不去?光明正大的生意,旁人?做得?,我?们畅春楼也做得?!」
琼阳郡主敢开这个先河,他?便?敢带着手?下的人?走下这三尺戏台。
左右他?们背后也并非无?人?。
葳蕤轩中,一曲清歌方歇,畅春楼的戏班子便?到了。
席间有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儿见着一行着彩绸华衣,施粉黛浓妆的男子鱼贯而来,瞬时便?好奇地转过头,向周遭熟识的人?问道:「这是?」
那人?声?音低低地答道:「低贱之民而已。分?明有手?有脚,却甘心做个粉墨戏子,彩衣娱人?。这琼阳郡主,也当真是荒唐!」
今日这般场合,竟公然让这些男伶登台唱戏,简直斯文扫地,有辱视听!
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忍受,索性起身出列,语气隐忍,却也难掩冷硬地,在?一片乐声?中开口请辞:「卫某还有事在?身,今日多谢郡主设宴款待,若无?别事,请恕卫某先行告退了。」
今天这赏菊宴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试问他?铮铮男儿,如?何能眼看这琼阳郡主视男人?如?玩物一般,令他?们唱戏取乐……这样的折辱,旁人?受得?,他?受不得?!便?是要挨崔照一顿打,他?也认了!
崔宝音正被贺初窈劝了两盏青梅酒,这酒并不醉人?,奈何她酒量却也不深,不过两盏入喉,便?已经有些头脑发昏,好在?没有上脸,她又一贯最擅长在?人?前装得?一副骄矜模样,是以?这会儿她听了卫楚的话,泠泠抬起眼眸,座下众人?见她面色如?常,还只当她神思清明。
她睁着水润的眼眸望着席间的卫楚,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慢吞吞开口道:「有什么事?」
不远处咿咿呀呀的声?音依旧响彻水榭亭台,听得?卫楚心下更生恼意——他?自恃傲骨,向来不愿与京中纨絝同流合污,加之家世了得?,从来待人?不假辞色,崔家他?虽忌惮,但真论起来,他?却也坚信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接着了郡主的帖子,他?第一反应便?是要拒了这赏菊宴,然而母亲却望着他?垂泪道:
「你此番避而不去,自然是成全了你的清名,然而可曾想过你父亲在?朝中的处境?摄政王如?今早已放权不错,可他?的门生故旧,却还依旧把持着朝政,倘若因你之失,使得?你父亲成了众矢之的,届时……你又该如?何?」
他?微微转过脸,果然望见席间的母亲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她在?担忧什么呢?自己在?夫人?间的名声??父亲的前程?还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的所思所想?
卫楚平静地收回眼神,淡声?答道:「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只是前日里先生布置了一篇文章,题曰谨言慎行,卫某今日有幸赴宴,想通了破题之处,故而想回府将文章做出来。」
崔宝音腰缓缓塌下去,身子前倾,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问道:「谨言慎行?」
她笑了一声?:「想来你是觉得?本郡主不够谨言慎行,这才有此言。怎么?」她伸出手?,托着腮,笑意盈盈地望着堂下的人?,「本郡主召来男伶过府唱戏,这你就受不了了?今日当着本郡主面尚且敢如?此言行,出了王府岂不是就要大肆宣扬本郡主放浪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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