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已是按捺不住了。
谢玄奚微微抬眼一笑:「请说。」
戚玠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镇静道?:「谢大人或许有所不知,我与琼阳郡主?两心相许,时有多年。近来我在渔梁听说了些许传闻……故而冒昧来访,还望谢大人不要见怪。」
他顿了顿,想起少女望向他明亮的眼眸,神情温柔下来:「若是她做了些什么让谢大人误会的事?……」
谢玄奚听到这里?,面上笑意不变。他摩挲着袖中的金钗,语气平淡:「崔宝音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诋毁她吗?」
「什……」
「两心相许,时有多年?戚公?子,未免太高看自己。」谢玄奚不疾不徐地道?,「出了这道?门,戚公?子还敢向何处去说这等胡言乱语?」
戚玠搭在椅上扶手的手骤然收紧:「你……!」
「嗯?」谢玄奚淡笑着抬眼,望向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而戚玠却从平白?地其?中品出了某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几乎是一瞬间,他恼羞成怒地直视谢玄奚:「那你又是以何种立场与我说这等话?还是说你以为你和我难道?就会有所不同?」
想到往事?,他失魂落魄地垂落眉眼,倒不像是在与谢玄奚对峙了,反而更像喃喃自语一般:「我从来未看得透她,她那样的人,心悦一个人,竟也?甘愿将对方?高高捧起……一旦尝过了那样的滋味,被她扔弃时,简直像从天宫跌落红尘。」
但她从来爱得轻易,也?舍得干脆。
好些人,像他,像越宴,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他到底是她身边时日最长的那一个,单凭这一点,他便永远有底气。
金钗嶙峋的轮廓尖刻而冷硬,在她鬓边时,灿烈明艳惶惶令人不敢直视,在他手中时,却冰冷坚脆好似春山不化之?雪。
谢玄奚微微闭眼。
戚玠……实在聒噪得令他有些心烦了。
「那又如何?」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没记错的话,戚公?子今年二十有一,已过弱冠,却未立业,既弃爵位,又无?官身,蝇居渔梁,名为治学着书?,至今却未见有成。以你这般资质,如何配得上她?还是说你以为,郡主?是话本戏折上那等信奉有情饮水饱的痴傻女子?戚公?子,做人若是太一厢情愿,便没意思了,你说,是也?不是?」
他握着那支金钗,感受着已经变得温热的钗身,慢条斯理,以一种温和但却笃定的语气,缓慢开口:「所以你看,我不是你。」
他摇了摇头,自觉与戚玠已无?话可说,转身向外?行去。
而戚玠,仿佛全身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直至一盏茶后,方?才?精神萎靡地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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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书?房外?,见窗纱上映出苍叙去而复返的身影,谢玄奚淡声问道?。
苍叙啧了一声:「连宁安侯府也?没回,直接出城了,看样子是要回渔梁。」
谢玄奚笔尖微顿:「没去见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苍叙笑道?:「倒是去了,还未近王府,便被暗卫驱走了。」
他想着,又免不了叹道?:「琼阳郡主?,真是个心狠的人。」
定京权贵圈子里?至今还有人说起当年琼阳郡主?与这位小侯爷的事?,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郡主?出游赏春,鬓边簪花,他便谱曲作词,写「怜她齿颊生香处,不在云边在鬓边」;郡主?见风染病,食欲不振,他便洗手作羹汤,亲侍床前奉药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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