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木廊传来脚步声。
头戴高冠丶身穿华贵蜀锦袍的中年儒雅男子笑着迎来:「挽风,四处走了走,可醒酒了?」
萧挽风一颔首:「去旁边阁子歇坐片刻,好些了。姑父不必客气。」
他虽然口里称姑父,态度却不怎么客气,肩膀只转过来一半,姿态散漫地侧倚着围栏。
被称作姑父的中年男子反倒摆出恭谨垂目姿态,前方亲自引路。
「挽风难得回京,本该在大长公主府好好置办一场家宴。但大长公主殿下喜静,多年未在府中办宴了。」
「今日在外头设宴接风洗尘,定要吃喝得尽兴。」
前头引路的儒雅男子,正是本朝大长公主的驸马,姓莫。
当年也是武将出身,不过自从尚了大长公主后,久不领兵。
如今人有些发福,俨然一副翩翩雅士姿态,婉转低眉说话时,再看不出当年横刀跃马的英气了。
「大长公主说不必请庐陵王。但圣上前日召见,问起你从驿馆搬去庐陵王府之事……我还是自作主张下了帖子,哈哈,莫怪莫怪。」
「都是自家萧氏宗亲,纵有什么大小事,席间敬酒几杯,把事当面摊开说也就过去了。」
前头引路的莫驸马带笑边说边掀开帘子。
阁子里声浪如沸,酒香混杂着暖香扑鼻而来。
今日大长公主设宴,驸马出面邀请各方,应约的都是年轻一代的萧姓宗室儿郎。
众多沾亲带故的贵胄子弟纷纷起身相迎。
庐陵王萧措受伤的手掌厚厚包裹纱布,神色讥诮,坐在座椅上不动。
萧挽风唇边带嘲弄,视若无睹往阁子里走,嘴里道:
「有劳姑父斡旋。」
「不过今日接风酒宴,诸事不宜,只宜喝酒。」
第13章明暗
谢家被人窥探,忙乱一场,酒楼阁子高处早没了人。
谢明裳被兄长亲卫护送着,回到自己住处。
「从未见那几扇后窗打开过。原以为不是楼道便是柴房,没料到也修了阁子。」
鹿鸣忧心忡忡:「酒楼人来人往的,以后有客人包那处阁子,岂不是可以俯视谢家内院?」
谢琅思忖着道:「两百馀步距离。阁子高处往下望,看见庭院摆放的三十二抬箱笼,有心人能猜出我们今夜的打算。」
「所以阿兄不能出去。」谢明裳坐在桌边,取一只羊毫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有人窥伺谢家行踪。是敌是友还看不分明。阿兄今夜出去,怕被人抓个正着。」
谢琅道:「退亲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至少先把箱笼收了,不要明晃晃摆在院子里,叫人一眼看穿。」谢明裳边画边道。
安静下去的屋里,传来落笔的沙沙声。
谢琅走近细看桌上铺陈的画纸。
谢明裳的画法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
和京城流行的写意画法大不同,极度拟真。
寥寥几笔,勾勒出三个身形。
三幅画像都没有脸孔。
其中两个体型健硕而腿修长,看着像武人身材;一个穿直缀袍子的像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