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又说:二郎也不在。家主傍晚时分访客,携了二郎同去。
「儿子当时便知道杜家存了『拖』的心思。亲家遭遇祸事,临阵退亲的名声太难听,结亲他们又不愿,便想着把事拖延过去。等朝廷处置谢家的圣旨下来,谢家人论了罪,那时杜家随便如何说辞都可以。」
谢琅昨夜看明白杜家的心思,便当着杜丶刘两家的面,硬邦邦地放下话。
说道:杜家心存两意,谢家亦不想勉强。过几日谢家退回定亲礼时,还望杜家归还女方婚书,成全两姓最后的颜面。
「事已闹开,只要杜家还剩馀一点羞耻之心,再登门一趟归还迎亲礼,便能顺利了结退婚事。」
谢琅抬手掸去火炉飘散的菸灰,对母亲说:「岳父对谢家还是有心帮扶的。苑娘有了身孕,如今送出去养胎,岳父嘴上虽然不提,心里畅熨。」
谢夫人拿起铁钩子,把烧得红亮的黑炭用力扒拉几下,火盆里残馀的庐陵王手书烧了个干净。
「一场祸事倒把人心照个亮堂。脱下外头那层衣冠,里头装的是人是鬼,现在看得清楚。不论你媳妇腹中这个孩儿能不能保得住,阿琅,以后对媳妇好些。」
谢琅道:「是。」
谢夫人扔下铁钩子,目光转向谢明裳。
神色复杂难言,最后只道:「明珠儿,你这趟回来,轻易就出不去了。退了杜家的婚事,烧了庐陵王妃的帖子,后面遭逢的兴许更差。会不会后悔?」
这句喃喃的「会不会后悔」,与其问谢明裳,不如说谢夫人扪心自问,夜里辗转难眠的难解之题。
谢明裳起身过去谢夫人身侧,脸颊贴过去,依在母亲的肩头。
「只要娘别跟爹爹一起押着我嫁鳏夫,我就不后悔。」
谢夫人破涕而笑,拧了她一把:「你爹老糊涂,我才不会听他的。」
烧得差不多了,谢明裳从墙边寻来铁盖子盖在火盆上,把整盆炭火熄灭。
「我去看看爹。」她跨过门槛去外院书房。
谢枢密使「寻鳏夫急嫁女」的事,终究没能便瞒住夫人。
谢夫人知道后发了一场脾气,谢枢密使被赶出内院,这两天歇在外院书房里。
谢明裳跨进书房院子时,正看到二叔从书房里走出。
两边迎面撞了个正着,装看不见都不行,谢明裳在廊下停步行礼:「二叔来寻父亲?」
谢二叔嘴里含糊寒暄几句,脚下反倒加快了步子。
他存心躲着谢明裳,但谢明裳没打算放二叔轻轻松松地走。
她在身后道:「二叔来找父亲求情,想把瑄哥儿送走?但瑄哥儿身为谢家男丁,送走哪是轻易事。瑄哥儿又养得娇,路上一旦哭闹泄露了动静,门外闭眼放瑄哥儿走脱的常将军,沿路护送的忠心将士们,冒大风险收养瑄哥儿的人家,全躲不过窝藏连坐的罪过。几十条人命填进去,不知能
不能让二叔的独苗苗活。」
谢二叔躲不过,尴尬地转身道:「大哥为难,我这个做兄弟的哪能不知。都是你二婶的主意,妇道人家见识短,说不通道理!」
谢明裳笑了笑:「二叔为人老实,坏事都是二婶做的。二叔入京这几年,赌坊砸钱,青楼嫖宿,开销从家里公帐上出,日子过得可舒坦?」
谢二叔嗫嚅几句,也不知辩解什么,听不清楚。正好谢琅匆匆追进院子,两边打了个照面,趁谢琅行礼的功夫,谢二叔逃也似得快步奔出院门。
谢明裳问:「阿兄跟来做什么?」
谢琅:「娘叫我来看着。怕你说不过父亲,当真随便嫁个鳏夫。」
谢明裳往虚掩的书房门前去:「我在家里惹爹娘不安稳。有时候我想,会不会我嫁出去了,不管嫁鸡嫁狗,有个夫家,至少爹娘心里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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