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枢密使噎了下,气势便弱下去七分:
「一切等圣上旨意。若圣上允了三月期限,谢家侥幸不必抄家……」
「谢家侥幸不必抄家,填补二十万两亏空我们也认了。」
谢夫人接口道:「谢家被禁军围着出不去。等圣旨下了,索性让阿琅写张告示,张贴在大门外头寻买主。不论哪个阿猫阿狗出价,够三万两就卖。」
谢枢密使立刻道不可:「明晃晃地贴在自家大门外,两三日便当做笑话传遍京城了。你倒可以避着不出门,只丢我的人。不成,让老常悄悄领个屋宅牙人来办。」
眼看家里爷娘两个又像斗鸡般杠在一处,谢琅苦笑去拦:
「父亲,母亲,歇一歇,圣上的旨意还未下,谢家前途未卜。如何卖宅子的事以后再谈。」
谢明裳站在风里,微微打了个寒战,兰夏和鹿鸣急忙奔过来搀扶。鹿鸣劝说:「娘子先回屋去,前院风大,当心病又不好了。」
谢夫人甩开谢枢密使那边,也奔过来查看女儿。
几人围拢着谢明裳查问,又催促她往廊下避风处休息。短暂的争执停歇下去。
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总替常将军传信的禁军汉子走近书房,这些天他的脸都看熟了。
谢明裳远远地站在书房前头的廊子下避风,伸手招他过去。
「常将军又有消息转给父亲?」
「正是。」禁军汉子踌躇道:「消息来得急,常将军的原话说『等不得』。但谢帅这边……是不是不大方便?」
「方便方便,你来得正好。」
谢明裳即刻引人过去,站在互不理睬的爷娘当中。
「常将军有消息,十万火急。」
谢夫人深呼吸几次,转身去了后院。
谢枢密使闭目道:「何事。」
汉子道:「河间王来访。人已进门。」
谢枢密使倏然睁开眼睛:「……他来做什么!」
——
马步禁军指挥使常将军,这回算好心办了坏事。
身为谢崇山的老部下,常将军在关外待过几年。
他记得这位河间王殿下当年初出茅庐丶名声未显时,第一次出关领兵,似乎在军营大帐里和谢崇山起过冲突。
河间王投递到谢宅的拜帖,落在领兵看守谢宅的常将军手里。
常将军琢磨了半日,河间王贵人得势,怕老帅受辱,做主婉言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