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听到「朱红惜」的名字时便?拧起眉。四位女官里,她看这?位朱司簿不怎么顺眼?。听到后面反倒没忍住笑了。
「你家主上还真成了京城里的煞神了。宫里借着恩典名义赐下的人,打杀倒是容易,打杀完了怕不是要跪宫门?请罪?我不信你家主上想不到这?些。」
「严长?史,明人不说暗话。你家主上图什么呢。」
对着神色严肃起来的严陆卿,谢明裳并不藏着掖着,当面直说。
「谢家宅子三万两,我不值当额外的两万两银。你家主上一时兴致上头?,觉得我有趣,什么样的应诺都能说出口;等过几个月觉得我无趣了,后悔也迟了。可别想着跟谢家讨回银子。」
严陆卿没急着回话。原地踱了两圈,忽地摇头?一笑。
「有话直说是好事。娘子的原话,我带给主上便?是。至于?主上如何回应,值不值当的问?题,让主上自己当面和娘子说罢。」
摇着羽扇悠悠然走了。
谢明裳目送严长?史走远,目光里带深思。严陆卿听到「五万两银」时并未否认,也未露出任何意外表情。
被?单独甩下的顾沛一脸懵。
人站在原地,和鹿鸣丶兰夏两个面面相觑片刻,还是按部就班地准备朝食,记录今日吃用,查验屋里屋外安全。
就在他忙忙碌碌地里外转悠时,谢明裳冷不丁问?他:
「你们主上好生阔绰。王府帐上划走五万两,不缺钱花用?关?外打突厥积累的身家全带进京城了?」
顾沛正招呼着亲兵把?墙上挂的波斯弯刀拿下来擦,在厅堂里纳闷地答话:
「六娘子也在关?外待过的。打突厥何时能积攒身家了?不被?那帮草原蛮子打秋风就算好的了!我家主上这?几年?战功累计的赏赐,这?回全扔进去了。」
谢明裳并不全信,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问?他。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家殿下毕竟是位宗室王。手指缝松一松,掉下几千上万两银还不容易?天天听你喊王府帐上没钱了,我看王府里吃用也无甚差别,院子里的小厨房都还没撤。」
「吃用都是小钱,娘子看不到主上的难处啊。」顾沛居然还感慨起来了。
「带入京城的两百亲兵,吃喝不说了,也是小钱。兵甲武器修铸可是一笔大开销!户部压根不认,全走主上的私帐。娘子不知,最近新王府那边修马场,工部预算少的可怜,主上又要求修得大而好,那边也填进不少钱。」
谢明裳边吃听着。
这?边吃用好了朝食,那边顾沛也领人擦好弯刀,鋥亮地挂回墙上,记录下今日饮食,絮絮叮嘱半日「用弯刀小心割手」,领着几个亲兵捧着食盘走了。
兰夏冲背影远远地呸一声:「新王府,那不就是咱们谢家宅子吗!马场修得大而好,岂不要把?谢家宅子全拆光了?」
鹿鸣也眉头?紧蹙:「这?顾沛……到底故意提起谢家宅子讥讽咱们,还是说话缺心眼??」
谢明裳起身几步踱到厅堂,抬头?打量墙上新挂好的波斯弯刀。
刀柄处耀眼?的大颗红宝石不见了。
顾沛至今还以为?他主子手背新添的伤是拔刀时不小心划的,特意拿细绫布把?弯刀柄连带红宝石给裹得严严实实——防滑。
谢明裳走回内室:「别多想。这?货是真缺心眼?。」
鹿鸣:「……」
敞开的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低低的交谈声随即响起。
兰夏探头?看查片刻庭院里的动静,人警惕地站去门?口。
「娘子,朱红惜领人来了。三位女官围在一处正在悄悄说话。」
留在王府的两位女官,陈英姑丶穆婉辞,很快随同朱红惜往正屋门?前走来。
十几日不见的朱红惜低着头?。阳光下看不见她的脸,只见拖着步子缓行,看她绷紧的姿态便?觉得沉重。
谢明裳站在窗边打量两眼?,厌烦地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