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背对她侧躺着的男人沉重低喘一声,把沾湿的帕子扔去床下?,面向床外的肩背转过来?。
谢明裳瞬间闭眼,柔软的药枕覆盖住整个头脸。
房里窗户半开着,夜里通风,但药枕盖得太紧,有点难以喘气。
谢明裳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地侧卧装死?。她闻到他身上不同于皂角清香的浓烈气息了?。
下?一刻,遮盖住头脸的药枕被挪开,搁去旁边。头顶上方的阴影笼罩下?来?。
凝视片刻,抬手揉了?揉她喘不过气而微微张开的唇珠。
他起身走了?出?去。
黑暗的帐子里,谢明裳睁开眼,抬手摸了?下?被搓揉得隐隐作痛的唇珠。
远处传来?四更天的梆子响。
第30章听话
兰夏和鹿鸣第二天清晨进屋来,借着?蒙蒙亮的天光轻手轻脚地打扫屋里。
「呀。」鹿鸣忽地轻呼一声。
兰夏凑过去看,「帕子?脏了?斑斑点点的,拿出去洗一洗罢。」
鹿鸣捧着?地上捡起的帕子?,隐约猜出这帕子?昨夜的用途,尴尬得手脚都无处放。
「要不要等娘子?醒了,问问她如何处置……」
两句对话的功夫,谢明裳已醒了,隔着?帐子?说:「鹿鸣扔回去,原地搁着?。河间王的东西用不着?你们两个动手,叫女官进来收拾。」
鹿鸣匆忙出去喊人。
兰夏这时也终于回过味来,涨红着?脸皮抱怨:「娘子?不早说!」
急忙开了窗通风,过来服侍谢明裳起身?,又端来洗漱用具。
初夏清晨的光从?敞开的窗棂照进屋里,兰夏仔细打量谢明裳干干净净的脸颊和肩颈,想像里的青紫痕迹都寻不见,只眼下隐约泛青,夜里睡得不大好。
兰夏又心疼又气?:「自从?他?搬过来,娘子?夜夜睡不安生。昨夜没?听到动静,还以为娘子?终于能安睡一晚上,谁知道还是没?睡好。那?狗——」
谢明裳听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声接近,抬手把兰夏的嘴按住:「有人来了。」
「不要落下话柄。那?位现今还披着?人皮,让他?继续装。我倒要看他?装到什么时侯。」
两人分?开时,鹿鸣正好领着?两名?女官进屋。
陈英姑在?四个女官里不算话多的,另一个女官话更少,平日总跟随在?其?他?几个女官身?后,安静地像个会走路的影子?。
谢明裳这两日才问清,她叫做穆婉辞。
据说家里犯事,穆婉辞四五岁便入了宫。年纪不大,倒是四个女官里头在?宫中待得年份最久的。
两位女官被召来屋里,穆婉辞不等吩咐便把地上斑点狼藉的帕子?收拾走,垂首退到陈英姑身?后,把帕子?交付过去。
陈英姑接过帕子?,倒像是接了个火炭,显出不安神色来。
等收拾干净屋里,人还不走,脸上显出挣扎,时不时地瞥向妆奁台前坐着?的谢明裳,显然有话想说,指望她开口问一句。谢明裳只当看不见。
陈英姑踌躇良久,一扯穆婉辞,两人跪倒在?谢明裳面前。
「不敢隐瞒娘子?。」
陈英姑低头道:「宫里丶宫里传话下来,向奴婢等询问娘子?入王府后的情况……奴婢等毕竟宫里出身?,如果不报回去,耽搁了上头的交代,奴婢等的性?命也不知能活几日了。」
「没?人拦着?你们不报。」谢明裳淡淡地说,「河间王白日里都不在?王府,我又不管你们做事。」
陈英姑几乎带出哭腔。
「宫里催问娘子?的侍寝情况,和河间王殿下的关系如何。奴婢……奴婢该如何上报,奴婢不敢不问过娘子?,还请娘子?明示!」
说到最后领着?穆婉辞长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