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连绵的京城街头巷尾,围观告示榜的人群三层外三层,观者如堵。京城继续戒严,披甲将士还在四处搜捕重犯。
多少公卿显贵,昨日?还在穿朱戴紫,不可一世,今日?捆成一列粽子,垂头丧气被?牵过长街。
裕国公府抄家,全族下狱,缉捕朋党。
林相革职抄家,全族下狱,缉捕朋党。
鹿鸣赶早市采买菜蔬回来,悄声?和谢明裳嘀咕:「刚才走过街上,正?好?一队上镣犯人被?驱赶着?走近。娘子猜猜看,我在犯人队伍里看着?谁了?」
谢明裳猜:「林三郎?」
「呸,不提那晦气东西?。林三郎早下狱了,哪会轮到今天才锁拿。」鹿鸣低声?回禀:
「资政殿大学士,君家。端仪郡主定了亲的未婚夫,君家郎君,也在犯人队伍里,和他父亲一同被?锁拿走了。」
谢明裳轻轻「啊」了声?。君兰泽也被?抓了?
资政殿大学士,君家……
不就是御前献策,提议「虎狼齐灭」的那个?
谢明裳往椅子背上懒洋洋一靠:「君家这次倒霉,不冤枉。」
谢夫人在她?这处。
晴风院被?一把火烧得?零落,几间主屋厢房都?受损,庭院里的凉亭倒奇迹般得?未受火烧,眼下用挡风帘子拦住一圈,谢家母女两个围坐在凉亭里用饭食。
热腾腾的铜锅子端了上来。后院厨房也被?烧了,晚膳从简,吃铜锅子涮肉。
谢夫人这几天冷眼旁观,所见所闻,感触尤深。
「京城风向?变了。」
周围无外人,谢夫人低声?细数:「入宫兵变,天子退位,侄儿登基。河间王这做王叔的……打算做摄政王了?」
兰夏和鹿鸣震惊地?瞪大了眼。
谢明裳心平气和夹起一筷子新涮好?的羊肉,放入母亲面前碗里。
「他做事?有他的道理。娘,尝尝看。铜锅子涮羊肉滋味鲜嫩,寒凉天气吃来极美。」
谢夫人哪里吃得?下。把碗勺往前一推,从怀中取出一封精心包裹的油纸纸包,拍在女儿面前。
「你爹临去前,交代你阿兄转交给我的物件。」
谢琅这些日?子进不了京城。这封油纸包一直在他那处放着?,前两天才转交给母亲手里。
谢明裳诧异地?打开油纸封皮。
里头包着?一张正?红色硬壳庚帖。她?随手翻开,「萧挽风」三个字赫然在目。
谢明裳:「……」
谢夫人哼道:「这封庚帖可不是谢家上赶着?讨要。按你爹的说法,他出京那天,河间王在城外冒雨追上他,亲手把庚帖交给你爹手里。你爹叮嘱说,不拘九月丶十月,也不必等他自凉州回返,两家定亲事?宜尽快办起来。」
谢夫人把庚帖仔细收好?:「明珠儿,你私底下和他商量过没有。他打算以什么名分迎你过门?总不会这么无名无分丶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谢明裳没有即刻回应。
思索着?,长筷拨了拨铜锅子热汤,夹起一筷子羊肉,放进热汤里。
谢夫人登时急了。「你跟了他几个月,难道从来没问过?」
她?抓起女儿的手追问:「他的王府后院,你住得?安心?你们两个一个不娶,一个未嫁,你总不能这么住一辈子?你如何想的!」
「娘。」谢明裳放下碗,反握住母亲的手。
「娘想要我嫁入河间王府。嫁过去之后呢?女儿今年十九,出嫁后的大半辈子如何过,娘想过没有。」
谢夫人想也不想道:「当然跟河间王要王妃的位子。我家女儿和他同甘共苦,如何做不得?他王府的内院主人?这件事?不必你插手,为娘和他当面谈!」说着?就要起身。
谢明裳不让母亲去。「娘去要,他给了呢。要来河间王妃的位子,以后女儿的后半辈子,如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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