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必如此生气,我确实无意参与考卷批阅,一来我之学识比起他们确实不足以评判他们的好坏,我批阅的卷子,夫子都会帮忙二审,云琴明白。”
“二来,夫子恐怕是觉得,我有治世之才希望我辅佐太后治理大昭,云琴惶恐,自认并无这份能力。”
太傅闻言只当她又要推脱,并不爱听,自己的学生他还是了解的。
“太傅莫恼,听学生说完。”司云琴见他脸色阴沉就知道老头子又怒了。
“太傅为了天下百姓殚精竭虑云琴钦佩。”
“但我之所求,这世上之人并非人人都能理解,且凡事需循序渐进,大昭能走到哪一步,都不是太傅与我能决定的,如今在于太后,日后在于陛下。”
“太后知人善用绝非一意孤行不听谏言者,你少年时曾言愿天下贩夫走卒皆有脊梁,如今却躲在深宫不闻不问是何道理?”太傅怒其不争的瞪大眼睛。
司云琴叹了口气:“酒后意气之言,太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这天下有人主,有世家有士农工商之分,贩夫走卒就不会有和世家大族平等的资格。”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太傅瞪她。
司云琴轻笑了声:“此处只有太傅,祝姐姐您也不必担心,我知太傅能懂故而才说与太傅听,至于祝姐姐,更大逆不道的话我都说给她听过了。”
“所以我才说凡事需循序渐进,我也知道不可能达成,但知道和希望是两回事。”
“总有当世之人能做之事。”太傅语气又缓和了些。
“是有,比如这为官,如今这世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朝廷能用者皆是士族,而后又被士族联合扼住命脉,这考卷,今日就算是我给了下品,封官之时他就真是下品?”司云琴有些嘲弄地说道。
“太傅增加终试自然是好,但有没有想过,根源在于广开生源?”司云琴伸了个懒腰:“所以我不爱看,看了也无用。”
“而且就这一事上我就和他们意见不合,至于他们文中所写的东西,更觉得没意思,我说服不了他们,他们也说服不了我。”
“说句不好听的,有些话但凡当面说给我听,我都得骂两句傻逼。”
太傅又瞪她:“粗鲁。”
“所以说,我又决定不了什么,干嘛看,祝姐姐不是比我更合格的帮手?你都不复审她的阅卷。”司云琴无奈地说道。
沈言心从门口走进来:“或许,你可以说服本宫?”
司云琴惊诧地转过身,看到一身浅黄色衣裙的沈言心,今日穿的倒是没有那般的正式,随意许多。
屋内三人连忙起身拜见,沈言心走到正位上坐下:“都起来吧。”
司云琴直起身,心中还是惊讶,沈言心的武功在她之上这么多么?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沈言心倒也没有在这里多问司云琴什么,而是开始询问太傅关于笔试考核的内容。
虽说没有问司云琴什么,但司云琴还是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听着。
沈言心来了一趟,问了一遍太傅,过了会又走了,也没有继续询问司云琴什么,只是走之前对太傅道:“皇后担任此事,确实于礼不合。”
“诺。”太傅恭敬地应下。
司云琴站在原地眨了下眼睛,沈言心看向她:“还不走?回宫。”
闻言司云琴连忙跟了上去,说真的她依旧搞不懂沈言心的想法,一开始允许太傅的请求,现在又说于礼不合,到底是闹哪样?
但她不敢问,和太傅她可以畅所欲言,但和沈言心不行,太傅是她的老师,也是护着她的人,沈言心是太后,一国掌权者,立场地位都不同。
老老实实地跟着沈言心回到宫中,回宫后已到午膳十分。
沈言心出言道:“皇后不妨与本宫一同用膳?”
司云琴坐在鸾驾上,老老实实的点头:“诺。”
沈言心淡淡应了声,也没说别的。
到了奉宁宫,司云琴以为小皇帝可能会来,但直到开饭她都没看到小皇帝过来。
司云琴便好奇地问了一声。
沈言心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着看向司云琴:“陛下自然是在自己宫中用膳,不是皇后说的,陛下不小了,应该自立,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让他多多自立。”
司云琴:……
小皇帝怎么这种话也说,小破孩。
“这几日辛苦皇后了,本宫认真想了想,让皇后参与士子考卷批阅确实不合适。”沈言心坐在司云琴对面,难得在饭桌上对她说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