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手脚麻利的卫兵及时找到了备用电源,大型手电被接通,房间内瞬间亮如白昼。
光线过于刺眼,伤重的哨兵低下了头。颈骨弯出一个略显脆弱的弧度,像是无奈接受现实的颓然,又像是决绝前的蓄力。
孟予将其理解为前者,微微松了口气,抬步往维利塔身边走去,心想今晚的事能就此揭过便好,他最多是受点惩罚。
她提起裙边,深一脚浅一脚跨过碎砖,旁边燃烧的医疗器械却在此时爆炸,火星像绽开的花粉一般,四散染红大片区域,孟予还没沾到半点热浪,人已经被娄顷扑到,严严实实盖在怀里。
爆后的器械馀力不足,火苗小了许多,给了所有人反应时间。
孟予趴在地上,耳朵被震得嗡嗡响,正想说点什么,眼前忽然飘过一条熟悉的毛绒尾巴,她拍拍脑袋,果然听见零碎的金玲声。
「等等,松余——」
蔷薇花枝顺随主人心意,以极快的速度追在松余身后,试图拦住他。
但松余可不是那两个怒气盖过理智的一人一蛇,灵活躲过枝条,一把掐住维利塔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按在了墙上。
悬空的哨兵宛如一只破布娃娃,分不清具体是哪个伤口的血,顺着四肢淅沥沥地往下流,很快在地板上聚成一小堆。
孟予忙不叠从地上爬起来,手心一转,蔷薇枝条的数量暴涨数倍,缠在松余身上。
「松余,你不能杀他,这里可不是你的万花营!」
松余充耳不闻,收拢手指,将维利塔掐得面色通红,另一手化作利爪,抓住两条花枝,猛地往自己身边一拽。
「小崽子,给你两天好脸色,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跟我动手不成,人主前脚答应我不杀红菱,后脚就纵容这豹子闯进她的病房,耍我玩呢,嗯?」
无论蔷薇从哪里出现,总归是扎根在主人精神域内,孟予差点被拽得飞出去,娄顷及时拦腰圈住她,两人齐齐踉跄一步才站稳。
断裂的枝条消散在空气里,孟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一痛,脾气也跟着涨,说话不客气起来:
「死狐狸,你敢杀他,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松余抓在手里的枝条突然伸长,看上去要勾他脖子,松余偏头轻松躲过,正想嘲笑对方几句,手心忽然空了。
眼见蔷薇消失,松余立刻明白自己上了当,孟予一直把蔷薇当绳子用,原来是做障眼法,当下突兀变成精神攻击,竟让他没能反应过来。
明明大脑绝不是完整的平地结构,他却觉得那块「平地」下炸起烟花,疼痛四分五裂,迅速沾染上所有感官神经,阻断了它们向大脑传输信息的渠道。
他痛得抓不住人,一松手,维利塔重重掉落在地,生死不知。
孟予趁机用枝条卷住哨兵的腿,悄悄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但松余并没有失去反应力,一脚踩住维利塔的腕骨,力度之大,连瓷砖都开了缝,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松余本人也小小惊讶了一下,他五感尽失,完全是凭经验往旁边伸脚,没想到这小崽子还真是空有一点实力,没有半分战斗意识,也不知道换个方向拖。
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反击机会,按照记忆里孟予所在的地方攻过去,完全没有收力的一爪,勾到皮肉后,后尾一甩,将人撞飞了出去。
蔷薇的压制果然消了,他忍着痛睁眼,看见躺在墙角的人却并非孟予,而是另一个哨兵。
「顷哥——」
孟予方才的大半注意力都在维利塔身上,根本预料不到松余会突然攻击她,关键时刻娄顷将她往卫兵圈里一推,才险险避开这击,但她受到惊吓,下意识回收精神体自保,导致松余失去控制。
红菱与维利塔交手时,释放的大规模精神攻击伤到了所有人,到现在仍有卫兵四肢瘫软,忍不住想放下武器,单凭顽强的意志撑着。他们知道轻重,一半仍提防着红菱,一半圈住孟予,不准她越过包围圈去找娄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