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不愧是幻境,真是什么都敢想。
季应玄内心狂风呼啸,天震地荡,面上却还要努力稳住,先将流筝安抚好。
“适才我同你开玩笑……别哭了,我与你同去见他便是。”
流筝哼了一声:“一点也不好笑。”
“确实不好笑。”季应玄无声叹息,接过她手里的牵羊绳,握住了她的手:“我向你赔礼道歉。”
流筝声音闷闷的:“向谁?”
“你。”
“我是谁?”
季应玄在心里劝自己,一切都只是幻境中的权宜,哄她一下也无妨。
他薄唇轻轻抿起,低头在流筝耳边道:“吾妻流筝,夫人,娘子……你喜欢哪个?”
流筝顿时满面羞红,捂着脸跑了。
***
铜镜里映出红衣如火。
凡界的婚服纹章饰彩,竟然比他在掣雷城里披的红袍还花哨,倒是喜庆,映得人面如白玉,目似明泉。
季应玄揽镜自照许久,将腰上的封带解开重系,又三番五次正冠理鬓,这才搁下镜子出门,往流筝备妆的院落走去。
院子里,季千里和一窝兔子抢草吃,不耐烦地将兔子们挨个踹了一脚。
季应玄路过时拍了它脑袋一下:“大喜的日子,别给我砸场子。”
他推门找流筝,瞥见一抹纤红的影子,乌发高高盘起,插满了珠翠和花朵,尚未细细看清她的模样,却被妆娘大呼小叫地撵了出去。
“哎呀!谁把新郎放进来了,快赶出去!”
妆娘一声呼喝,两扇门“哐当”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婚前见面不吉利,马上洞房花烛了,到时候再举着蜡烛看个够,何必贪这一面?真是个痴儿!”
流筝也在里头笑他,声音穿透门缝,比平日更多几分缱绻似水的温柔。
季应玄隔着门喊她:“流筝。”
她轻轻“嗯”一声:“妆娘姐姐说要给我开面,有点奇怪,你别看了。”
季应玄说:“我是来告诉你,等会儿拜完堂后,你直接回房休息,好好睡一觉,我自己去见雁……少宫主就行。”
他有预感等会儿要出事,想让流筝避一避。
流筝却说:“哥哥他护短时十分霸道,若没有我从旁镇着,我怕他为难你。”
“无妨,”季应玄十分违心地说道,“拜过了堂,咱们就是一家人,妹夫也是短,他不会为难我的。”
屋里传来窃窃的笑声,隐约在说他“嘴甜”、“体贴”,羞得流筝半晌说不出话,只好仓促应了他:“听你的便是,你快走吧。”
季应玄垂目笑了笑,转身往宴客的前院走去。
前院张灯结彩,宾客们都在翘首等着他,个个笑如春风,或打趣他,或道吉祥话,气氛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