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又对郗时说:“她是个好孩子,不会给你添很大麻烦的。知道你不喜欢多管闲事,这次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头阿姨和叔叔那里我有空也替你多劝劝。”
郗时听见他提到自己家里,微不可察地折起眉头。
不过他很快神情舒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地笑了:“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你,就会做到。至于我的事,就不劳你多操心了。我暂时还没有回家的打算。”
显而易见,这两个人的态度都说不上多积极热络,甚至隐隐有在秦方好威逼利诱下才勉强同意的样子。
秦方好一面觉得无奈,一面却又暗自放心。
虽然他选中郗时一开始就图的是他是个医生,比较方便,但不得不承认,更重要的一点是郗时从小到大对朋友都很好,还对异性都保持着合格的距离。
相较于其他校内的狐朋狗友,郗时为人最有分寸且最正派。
将自己喜欢的女生暂时拜托他照顾,秦方好也感到十分安心。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真的要迟到了,当即笑道:“你们这个样子我真有点不放心,不会我一走就假装不认识吧。要不互相留个私人联系方式吧?”
继续演!
还不放心?明明她和郗时表现得越有距离感,他越开心才对!真这么担心她和郗时处不好,要不要她当场上手摸一个给他见识够了再走?
符彧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起身走到郗时跟前,她主动伸出了手:“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郗医生。”
她的声音很低,语气也很敷衍。
但只有郗时能看见背对着秦方好的符彧对他热情洋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某种只有她们才能心领神会的暗示。
他不由脸色一僵,低声回答道:“不客气。”他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符彧,就匆匆忙忙意图收回。然而,却被符彧看穿了。
熟悉的触感拢住他的指骨。
符彧握手的习惯很特别,她不会像大多人那样直接大大方方地掌心贴着指腹——这种方式看似接触面积大,却显得分外坦荡真挚。她喜欢五指并拢圈住他上半截手指,同时用她的指腹按压他的骨节。
就像野兽习惯用尖牙噙住猎物的后颈。
有一种奇怪的被圈占的涩意。
不过她圈住他的动作很轻,按压他指节的力气却又很重。这种鲜明的对比让他心里忍不住泛起微妙的波澜。可还没等他分辨清其中的滋味,符彧已经松开了他。
而秦方好站在后面一无所知。
他朝郗时最后点了点头示意就朝外走,符彧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推开门的刹那,符彧抬起的眼睛和隔壁同时走出的人影对了个正着。
是之前郗时那个没礼貌的朋友!
但是他竟然没直接走吗?只是去了隔壁休息?呃,希望校医院的墙隔音效果足够好,不然他听到点什么的话,大概就有些难办了。
就像凶手一般会回到现场解决潜在的人证,别逼她哪天也找个时间拉他一起下海。很麻烦的!好吧,也挺爽的就是了。
仅仅打了一个照面的功夫,符彧的脑中已经像滚弹幕似的唰唰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本分地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和秦方好告别:“您慢走。”
“嗤!”耳边立即传来一声不加掩饰的冷笑。
无所谓,她不仅会假装看不见他的敌意,还会反过来一脸迷惑诚恳地询问他:“同学,你认识我吗?我有冒犯到你吗?”
然而,他还没说话,秦方好先敏感地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不动声色挡在符彧身前,开口教训道:“岑溪,你又不好好上学,在这里躲懒了!”
果然是熟人,也对,他们都和郗时关系不错,认识也是情理之中的。
被叫岑溪的厌烦地掀起眼皮:“我妈都不管我,你倒是在我面前装起来了。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什么热心市民吗?看见什么事都要插一脚?”
秦方好大概对他的脾气早有预料,所以丝毫没有生气。他面容严肃地继续指责他:“好,那我不管你上学的事。可刚才又怎么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那么对同学?”
“不要以为仗着家世就可以随意欺负别人,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你应该和符彧道歉。”
“道歉?”
他扫了秦方好一眼,正要说什么,就听见符彧主动说道:“不用了,我没事的。他只是笑了一下而已,不算是欺负我。我不介意的。”
秦方好顿时不赞同地叹息:“你就是太善良,才会总被人欺负。”
看见她们一唱一和,配合得这么默契的样子,岑溪当即表现得仿佛吃了苍蝇似的——显然是被狠狠恶心到了。他深深皱起眉嫌恶地打量了她们,然后一声不吭地神色郁郁地朝社团方向走了。
符彧对此心平气和,甚至有点想笑。
倒是秦方好不满地盯着岑溪,和她承诺道:“你放心,等我有空一定找个机会把他抓到你跟前和你赔礼道歉。他妈妈那边我也会去打个招呼的,等他回去保证少不了一顿打。”
本来没有后半句,光是赔礼道歉,符彧还想延续一下自己的老好人形象,委婉拒绝的,结果一听说他能得到一顿暴打,她决定还是顺水推舟应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