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踟蹰着,手中下意识捏了捏腰间玉佩,想将深埋数年的话说与他听,话到口边,却变成了:“昨日明喜说你等了我许久,有事要告诉我,便是这件事么?”
魏玉年沉默片刻,点头。
“我已知晓了,若没什么事,表兄先回去吧,明日还要接旨。”
言罢,苏黛越过他,屋内已然点上灯盏。
魏玉年眸色半隐在夜色里,缓缓道:“你明日便要搬出去了?”
苏黛未转身:“是。”
魏玉年眸中略带不解:“你同他们都道了别,为何单单漏下我?”
苏黛转身,笑道:“明日我走的早,便不来同表兄道别了,苏黛在府中叨扰六年,幸得表兄照拂,等表兄大婚之日,苏黛定奉上厚礼。”
“更深露重,表兄早些回去吧。”
她转身,合上了门。
苏黛避开的快,是以也未听到身后的魏玉年似是自嘲般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门后的苏黛仿佛突然卸下力气,脚步有些漂浮,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倒了杯冷茶灌下才稍微清醒些。
方才差点说出那句话,事已成定局,她再说有什么用,不若埋在心里,往后好好过她的生活。
也罢。
她坐在案桌前,轻轻摊开山河录,还剩一些没抄,今夜誊完明日走前便可交给他了。
往后的日子她需自力更生,或可去医馆问问是否需要帮手,另外给张娘子的银钱也需得再多些,她一女子,过得不容易。
案桌上烛火明明灭灭,直到后半夜,苏黛才誊抄完。
她松活手腕,将书册细细收好,又检查了包袱里的东西,确定收拾齐了后才脱衣睡下。
苏黛忘了灭屋内的烛火,蜡油燃得旺盛,印照她睡去的容颜,衬托的白皙明亮。
只是她眉头紧锁,像是做了噩梦——
梦里,又是几年前阿爹阿娘死在她面前的场景,像一直重复般,她被带进国公府,遇到了个好看的哥哥,他让她唤世子哥哥。
只是后来世子哥哥成了亲,再也没理她,苏府也没有沉冤昭雪……
阿爹站在一片雾里。
“黛儿——”
“帮帮我们——”
阿爹痛苦地唤她,不能昭雪便永远背负骂名,不得轮回转世,他和阿娘孤独地站在冷风里,离她越来越远……
她猛然惊醒——
明喜在床头唤她:“姑娘,该起了。”
“张娘子约的时辰快到了。”
张娘子还要赶路去黔西,故而约了一大早去签契。
苏黛揉了揉眉心,心跳还未平缓,半晌她才下床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