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又如何?”萧允墨终于正眼瞧了瞧他。
聂昭有些急躁,瞪圆了一双大眼睛,逞强道:“左右襄姐姐也没嫁给你,我也还是有机会的!”
萧允墨和天气一样冷的眼神扫过他的脸,吐出一句:“无聊。”
他越是云淡风轻地往里头走,聂昭就越是来气,憋得脸通红,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可是我年轻……身体好!”
萧允墨头也不回:“乡野村夫,身体都好。”
第二天,萧允墨一早带着祁襄和聂昭进宫报告了昨晚的事。
熙宁帝坐在龙椅上,默默听萧允墨讲完了那东城鬼宅案背后的原委,以及祝斌利用职权在朝中威胁大臣、收受贿赂的事。他轻轻点了点头,冷然道:“没想到,竟是他造孽,坏了京城的风水,差点妨碍了朕修行。”
萧允墨一作揖:“如今邪祟已除,皇上尽可安心筹办冬至法会。”
熙宁帝面露欣慰之色:“多亏有峻清你这位好堂弟,朕才可心安,到时,朕必定让梁仙师在三清面前为峻清祈福,让你免于疾病折磨。”
萧允墨轻咳几声,满含感激道:“臣弟谢多陛下关怀。”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臣弟还有一事禀报,此次破获鬼宅之案,抓捕祝斌,找到他窝藏赃物之所,有一人功不可没,臣弟想向陛下举荐朔金多其格汗王的嫡子完颜昭。”
聂昭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放在胸前:“朔金完颜昭,参见大齐皇帝陛下。”
熙宁帝打量了他片刻,一展臂道:“小王子免礼,你怎得跑到京城来了?还助朕的堂弟查案?”
聂昭不卑不亢道:“回皇上,我此次来京,本是有一事向陛下相求,机缘巧合结识了怀王殿下,这才有了面圣的机会。”
“哦?你所求何事啊?”
聂昭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高举过头顶:“我本就是父汗唯一嫡子,更有父汗手书遗诏,要传位于我,谁知我三哥欺我年幼,纠集一众庶兄企图杀我夺位,我历尽千辛苟全一条性命,还请大齐皇上为我主持公道,助完颜昭夺回汗位,拨乱反正!”
熙宁帝双眼微翕,事不关己地悠然道:“这本是你们朔金王室的家务事,朕怎管得?”
聂昭一拱手道:“陛下,自从我三哥当权以来,频频率军袭扰大齐北境之地,极尽抢掠之能事。此实非我父汗所愿,父汗在时,经常教导我们,只有与大齐友好和睦,才可互惠双赢。”
熙宁帝居高临下望着他:“你的意思是,若你当了汗王,愿意与大齐和平共赢?”
聂昭笃定:“那是自然!”
许久,皇帝才又开了口:“你应该知道,以朔金如今的实力,就算时常来骚扰我大齐边境,却也不足为惧。况且,朔金朝中局势究竟如何,我也不过听你一面之词,我若现在就公开支持你,万一形势有变,到时难免让大齐没了余地。”
聂昭并不急着争取,静静望着皇帝的眼睛,等待他说出下面的话。
“不过……若你能杀了你三哥,当了名正言顺的朔金汗,大齐倒是可以施以援手——助你铲除乱臣贼子。”
聂昭道:“完颜昭不求陛下公开支持,只是如今各处进入朔金王城的要道都被我三个严加把持,我只求陛下一道御令,让我由大齐属国扶余绕行,经雪山进入朔金。”
熙宁帝颔首:“这倒不难办……既然小王子千里迢迢而来,峻清,便带他一同进宫共襄冬至法会,也为他此行,搏个好彩头。”
“臣弟遵命。”萧允墨垂首接旨。
这日稍晚时候,祁襄又出了门,她在刑部大牢门口与张瑶会和,两人换上衙差的官服,等了一会儿,吴奉言来了,他领着他们进去,在祁襄耳边小声说:“我没敢跟林大人透露一个字,虽然上头下了令,对那两个犯人须得从严审问,但你们可千万别把人弄死了,到时连累了我。”
祁襄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们就是探望探望,叙叙旧,不会给吴大人添麻烦的。”
刑部大牢底层关押的都是死囚,冷气从脚底往上冒,逼仄的廊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们的脚步轻缓,却激起一串悠荡的回音,仿佛来自地狱。
来到一间牢房前,狱卒打开牢门便悄悄退了出去,两人走进去,低头看着瘫坐在角落中的人。那人浑身是血,显然已尝过了刑部的手段,他听见声响,竭力抬起头,脖子却仿佛没了力气,软塌塌撑着左摇右晃的头颅。
祁襄冷冷一笑:“看来,刑部的大人们还真是有好好执行上头的旨意,樊大人看起来,很是狼狈呢。”
樊西驰并未接话,眼神落在张瑶身上,一张俊俏的脸上写满悲凉:“阿侨,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张瑶骤然大喝一声,美丽的凤眼染着殷红:“不许叫这个名字!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