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这是殿下的王府,殿下自然想找谁就找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回蓟州一路上两人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疏离,累时她也会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他肩头小憩,但也不过如此,两人再没有更亲近的互动。
回想起来,自从离开朔金前一日,她收到寻花阁的手下送来的一封信后,对他的态度便有了些许变化。出发之后,头几日他还会试探着与她温存,却总被她有意无意地避开,到了后几日,她又来了月信,他也只好偃旗息鼓。
此时此刻,他终究按耐不住内心的困惑,纠结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身子……好了吗?可还会……肚痛。”
她弯着眉眼答道:“好了,早就不痛了。”
他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的后背,不给她退避的机会,他低着头,无比认真地问:“那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啊,都跟您回了府,还能躲到哪里去?”
“祁时安,虽然你很会演戏,但别人看不出来你说谎,不代表我也看不出来。”
她直直望着他,脸上的笑意已然退了七分,“那您说说,我哪里说谎了?”
他没说话,却径直吻了下来,她撇开脸,他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尝试,她手上终是用了力,将他推开,眼神冷了下来。
“呵……”他挫败地后退了一步,“前些日子还惦记着本王的身子,如今就忙着撇清关系了?怎么,是朔金那个狼崽子,叫你动心了?”
“殿下若是想发疯,别在我这发。”她冷眼瞧着他,眼神像极了七年前她离开那一日。
他心里生出恐慌,急道:“那究竟为什么?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还是……你在朔金收到的那封信里说了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疲惫地说:“不是殿下的错,只是我自己近来有些心烦……”
他下意识上前,却又退回原处,眼神很是受伤:“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么?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祁襄低下头,小声道:“殿下容我一人静静。”
“襄儿……”
他见她不语,一味冷漠地垂着眼,只得无奈地轻叹一声:“那你早些安置。”
他转身离去,背影落寞极了。过了一会儿,两个小丫头又悄悄回了屋,晚翠殷勤地给她倒茶,眼睛却一个劲儿瞟着云芷。
云芷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她们俩都想问的话:“小姐可是和殿下吵架了?”
她挤出一抹浅笑:“没有,你家殿下太黏人,叫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晚翠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殿下这些年孤家寡人的,怕是憋坏了,好不容易遇上小姐你,把持不住也是有的!”
云芷连忙来捂她的嘴:“你个未出嫁的小丫头,怎的能说出这般不知羞臊的话来!”
祁襄倒是被晚翠的话逗笑了:“诶,你这么活泼的小丫头,是怎么进这鬼气森森的怀王府来的?”
听她这么问,晚翠和云芷突然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怎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么?”
晚翠一脸做错了事的心虚表情,半天才答:“小姐……我要是同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能生气,也……也不能告诉怀王殿下是我告诉您的。”
云芷在一旁叹着气,对晚翠的口无遮拦无可奈何。
祁襄朗声一笑道:“你尽管说,我定然不生气。”
晚翠先跑过去将门关上,又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说:“殿下原本是不想要我的,觉得我没规矩,但我娘是从前世子府的嬷嬷,伺候过……世子妃,殿下就是因这一层,才让我进府的。”
祁襄一愣:“世子妃?”
见她神色有变,云芷忙小心翼翼地说:“那都是殿下年少时的事了,那位世子妃也不是正式册封的,小姐您别在意……”
“不在意啊……”她的思绪仿佛飘远,又问晚翠道,“你母亲是哪位嬷嬷?”
“范嬷嬷,怎么了?小姐也认识?”
祁襄沉吟半晌,再问:“那你娘现在何处?过得可好?”
“殿下早放了我娘归休,在庄子里颐养天年呢。”
“那就好。”祁襄温和一笑,“好了,我今日乏了,你们也休息去吧。”
两个小丫头退下后,她上了床,很快进入了梦乡。
深夜,祁襄从梦魇中惊醒,某个许久未曾困扰她的噩梦又回来了。她从梦中坐起,后背沁出的冷汗浸透衣衫。她想撕心裂肺地呼吼,但身处王府之中,她却只能压着声音,吐出沉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