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却被陶沄抓住了话柄,问他:“放假了还在忙呀?小岁,你是不是在兼职呢?”
陶岁愣一下,说不出话了。
陶沄也安静了。
其实她一直都能猜到陶岁在那边找了兼职,大一开学当天,她给陶岁转了学费和两千块生活费,陶岁却给她转回了一千,之后她再转生活费,陶岁无一例外都会给她转回来,她打电话过去,他就在电话里囫囵地讲:“姑姑,我不用那么多钱。”
说是那么多,可陶沄不知道多在哪,因为陶岁压根就没收过她的钱。
还是个小孩,在那么远的外地上学,没有钱怎么生活呢?不是找了兼职还能是什么。
陶沄叹一声气:“小岁,在外地上学已经很辛苦了。”
说完了这句,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陶岁抬头朝湛蓝的天看了一眼,用手背蹭掉额头上的汗,又在眼皮上压了压,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姑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小孩。”
犹豫了一会,陶沄还是说出口。她本不想说这些,这样的话在他们之间太沉重,她和陶岁互相装糊涂,都不愿意有戳破的这一天,可还是要来。
“我知道,姑姑。”陶岁在斑马线前停下,眼睛盯着对面的红绿灯,手掐着衣摆有些抖,“但是……我……”
“我……”
最后他只好说:“我不觉得辛苦,姑姑。”
陶沄只是叹气。
她想起陶岁刚上大学那会,在闫衷也跑去外地工作之前,她还和闫衷说起过陶岁不肯收生活费的事,所以过年闫衷给了那么厚一个红包,她也知道多半是这个原因。
陶沄有些自私地希望闫衷有给陶岁转钱,因为闫衷的钱陶岁或许会收。两个小孩之间的事她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大了陶岁四岁的闫衷,以一种极其成熟的姿态,几乎是像亲生哥哥一样把陶岁带大,夸张一点,有时候陶沄甚至会觉得,是闫衷把小岁养大的。
像是不愿意看到电视剧里的催泪片段一样,陶沄也想刻意地回避除夕那晚闫衷说的话,说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是都一起走了这么久了,要分开又谈何容易呢。
陶沄不想让陶岁为难,陶岁也不想让她伤心,两人只好各退一步——她转了两千给陶岁,说之后不会再转,陶岁也收下了。
他如愿留在北珲市,但并不在学校里住,其实他上学期就从宿舍里搬出来了,找了人合租,房子有点小,但价格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合租室友性格很安静,叫夏珉,跟他一样不怎么和人讲话,两个人都有兼职,平时比较忙,回来也只待在自己房间里。
虽然搬出来是有一点辛苦,但不至于再一天到晚都绷紧了神经,害怕被针对,用厌恶的眼神包围。
只因为他是同性恋的事被舍友公开。
大一刚开学第一周,陶岁不小心被自来熟的舍友发现了解锁后的手机壁纸,是一张男生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拍的,像素不太好,画面有些糊,黯淡的灯光映着人的侧脸,眼睛闭着,是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