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绳半个手腕粗细,岁荣还要看个仔细,它却忽然动了,岁荣骇了一跳,它却像蛇一般缩回漆黑洞中。
这处洞窟与他们先前所在那处无二,只是石壁之上火把少了些,也没了洞顶可见的井口,像是一对口对口扣起来的碗,中间隔着一汪深潭。
“那不是麻绳,那是牛筋绳,金石锁链可以劈开,牛筋绳只会越缠越紧,若不得其法强行挣扎,会被它活活绞死。”姜灿将岁荣打横抱起,往绳索缩回的地方走去。
岁荣顺手摘下石壁上的火把照路,面前阴影被火光撑开,壁上苔藓比之前的洞窟还厚,还有藤蔓自顶上垂下,自成一道帘子。
岁荣深吸一口气,用火把将藤蔓撑开,眼前现出一尊巨大塑像?
那像比姜灿还高一截,周身缠满了藤蔓与绳索,间隙中可见嶙峋肌理,块头巨大无比。
岁荣心底发颤,连忙把火把缩了回来不敢再看。
“二哥退后些,好似个活人……我见着他好似在动。”
姜灿把岁荣放下护在身后,一掌横扫,藤蔓被锋利掌刀尽数切断。“你使得出内力了?”
姜灿点头不答,拿过火把来照。
果真是个活人。
他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浓密杂乱的胡须垂到了胸口,周身缠满了牛筋绳,一身污秽不堪却健壮得骇人。
岁荣只当姜灿已是世间无双威猛的男子,眼前这怪物却比姜灿还要高大,那巨汉赤身裸体,两臂顶天,两脚撑地,肌肉暴起颤抖,血管盘满每一寸肌理,全身都在发力。
岁荣又取了一柄火把举着去看,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两手撑着的是一块望不到头的巨岩,直与洞窟长在了一起,恍眼一看,只以为他托着一座山。
连姜灿也瞪大了眼,他撑起的那座巨石怕是百石有余,若是脱力压下,任是铜皮铁骨也会压扁,也不知他这样一直举了多久,若换成自己,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否撑得住一炷香时间。
岁荣问他:“你是何人?为何囚于此处?”
那人不答。
分明用牛筋绳引他们过来,现下却又装聋作哑。
“弟弟你看。”姜灿抹开那怪人胸上脏污,现出扭曲刺青,密密麻麻,与寻常青黑色不同,隐隐透着金光,“这好似刺着字,似中原文字却又不认得。”
岁荣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就着他腹肌抹开,壮汉好似被岁荣摸得身子发痒,肌肉一阵抽动,四肢要施力顶住巨石,只能任由岁荣摸索。
“是楚国文字。”
姜灿让开身子让岁荣看个仔细:“这你也认得?当不是诓我?”
岁荣白了他一眼,道:“你经纬楼收着《左传》,也不见你去看。”姜灿头皮发痒:“你知道我不爱看书……”
“找到了!”岁荣眼前一亮,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姜灿探头来看,却还是看不懂:“找到啥了?”
岁荣推他道:“快去捧些水来。”
姜灿乖乖去潭边取水,而后浇在那人身上,巨汉被冷水一激,浑身肌肉都抽紧了,却还是一言不发。
岁荣也顾不得脏,用袖子将他身上脏污尽数抹开,那一身筋肉胀得好似快要炸开,每一寸都爬满了菌丝般的血管,甚至肉眼可见血液泵动。
姜灿一个劲儿追问岁荣,岁荣只是蹙眉不答,旋即又像失心疯了一般,对着那壮汉身子比比划划,越舞越快。
“这是武功?”
岁荣照着练了两遍,已大汗淋漓,脸上却是欣喜:“对,我昨日不是被一个神秘人所救么?他传了我一套剑招,我想了许久想不通,看到祠堂案台才惊觉,他当时应该是给我出的谜题来解……你看这人身上,果然藏着剑招。”
姜灿不置可否,反正他也看不明白。
岁荣道:“这才第一式,只有半套,他背面一定还文着秘籍。”
姜灿:“可他现在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如何让他转身……你是要我替他撑着这巨石?”
岁荣摇摇头,看着那巨汉笑道:“他哪里动弹不得,他一余力用牛筋绳将我们引来,二这处不见其排泄物,三不见其吃喝来源,除非他是个神仙,是吧?神仙前辈。”
那壮汉闻言,终于发出一声冷哼,却又只是冷哼一声。
姜灿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折得咯咯作响:“我弟弟要看你背面,前辈若是不依,那我只好得罪了。”
壮汉却不理他,姜灿也不客气,见他这等能耐也是高手,早就技痒难耐,如今有个借口,挥拳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