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门派的看台皆满满当当,南少林的看台空落落,唯慧业与岁荣两人。
看台之上也有不少熟面孔,三宫剑派当年白鹿庄一战,三派掌门一死一伤,倒是成全了天邪派的重阳子整合了三宫,这些年来三宫剑派俨然有中原第一大帮的架势,此次也是倾巢而来,显是冲着武林盟主来的。
慧业鲜少出寺,难免要与各派交际,这各大派从前也都是白鹿庄的座上宾,岁荣未免被认出,又想赶紧找到赵构踪迹,借了个打水煮茶的由头就要躲。
“师兄这是要去打水?带我可好?我认不得路。”
岁荣回头,慧业身边簇满了人,见一红衣少年笑盈盈地朝他搭话,想来这少年是哪个门派随行打杂的弟子,岁荣不好当众拒他,只好点头应了,心想路上把他甩开也就是了。
那少年唇红齿白,皮肤白到发光,通身罩了一件金线红袍,袍上绣满了异兽,随身姿步伐时隐时现,似会动般鲜活。
看他这身衣裳,当知出身名门,只不知哪个帮派是这样打扮的,岁荣不由得好奇,多问了一句:“小相公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少年含笑,春风和煦扑面而来:“无门无派,只是上山看个热闹。”岁荣瞥了他一眼,暗示道:“你也瞧见了,这些英雄豪杰都是相识不会死斗,过起招来与村头儿戏无异,你使这些钱银上山,不如寻个酒楼找个说书的精彩。”
少年一笑,不置可否。
忽而传来钟响,先是一声,而后整个山谷,四面八方皆传来钟声回应,络绎登峰的侠士听得钟声皆默契驻足。
天边一道白影在树梢轻盈连纵,继而冲天而起,翩翩落在场中心的铸剑石上。
白衣少侠蒙着黑色眼巾,双手负于身后,单脚足尖轻点在铸剑石上,衣衫烈烈随风鼓卷,数十只乌鸦随他而来,落于场中各处。
是赢曜,岁荣心中一紧,再挪不动步子,他怎蒙着眼睛?他瞎了吗!红衣少年嘴角含笑,陪他一同站在原地。
守着铸剑石的天工门大汉齐齐向他单膝下拜,赢曜甩手一扬,罩着铸剑石的黑布碎帛炸开,千疮百孔一块两丈顽石顶上插满了宝剑,最顶上两把赫然就是胜邪与荼蘼枝。
“谁能从这我身下铸剑石上拔得二剑,谁便是名剑之主,亦是天下武林领袖。”赢曜内力雄浑,冷峻低音响彻山巅,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岁荣怔怔站定望着赢曜,大师哥容貌未改,依旧好看得惊为天人,但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他也是这样冷,不过是冷静,而不是现在这般,蔑视众生般的冷漠。
一时间各派英雄们炸开了锅,皆是客气地你拱我我拱你,没人把赢曜这个后生放在眼里,世人皆知什么临月阁主不过是康王赵构养的一条狗,大都是向朝廷表衷心,陪太子读书的游戏一场,故而大多还是端着虚伪的客套相互礼让。
“哇……白鹿庄的炎麟儿,好俊俏……”
“临月阁主,年少有为还如此倜傥……你们看过灯笼上的诗词没有?还是一个情种呢……”
三宫剑派的女弟子见得赢曜这等俏郎君,当是心都化成了水。
男弟子撇嘴酸道:“什么狗屁临月阁主,朝廷封的一条忠犬罢了,徒有其名。”又有弟子附和,声音稍大,生怕赢曜听不见:“一个不忠不义之徒,出卖师门,屠杀手足,只当江湖没有记忆,又搞出这大动静装腔作势,皮囊再好看也是草包一个。”
“师父,您老人家快出手教训他吧,这大会实在无趣,不如让大家看看一代宗师的英姿。”
重阳子的三宫剑派声势最旺,与虚有其表的临月阁主不同,他这个三宫剑首真材实料,心中自有傲气。
这些年来各大派畏其势力,皆敬他忍他,他早已把自己当作了武林盟中,现下众星捧月般被人拱着,只是要做个天下英雄的表率。
“既受各位抬爱,那老朽便当先了!”老儿白发白须,一身白袍,倒是仙风道骨一代大家。
微一抬手,自有弟子将他宝剑“红炉点雪”呈于掌心。
重阳子脚尖点地飞身而起,宝剑铛地飞出剑鞘紧追而去,老儿双手负于身后,颇有剑仙之姿,身姿轻灵,宛若一只仙鹤。
“好轻功!”
一人叫好,众声齐应,俨然已派系分明,大有争做未来武林盟中第一狗腿的架势。
重阳子心中冷笑,从前三宫剑派内斗不休,无邪臻典三家分练,自他整合三宫之后,无邪臻典亦终于修得圆满,他如今的实力,早已远胜当初的白鹿庄第一高手赢勾,哪里还将赢曜放在眼里。
倏!
众人听得一阵诡异风声,赢曜身子未动,袖口轻摆,重阳子跃在空中的身子一滞,突然摔落下来,砸在地上裂成了两瓣儿!
赢曜两指夹着“红炉点雪”稍一用力,这天下名剑便与它主人一般断成了两截,被赢曜破烂般掷在了地上哐啷直响。
这徒然变化,惊得满场寂静,直到重阳子的鲜血铺了满地,才终于有人发出害怕尖叫。
“死,死了?”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