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湖景风光,只得下次欣赏。
女眷与男客分席。两人落了座,同桌互相寒暄一轮,皆是品阶差不多的同僚。
听说秦相爷与裴相爷还有忠义侯刚刚也到了,但这一类的大人物,都被请到了正院堂屋里,离他们隔得远着呢。
订亲不需要未婚夫妻敬酒,于是连秦幼合与傅景书兄妹也没再见着。
“傅老头嘴刁,这席面还是不错的。”晏尘水尝遍酒席,“与疏就是呆了点儿,没帖子也能来嘛,这些人家,不吃白不吃。这样,咱们给他打包一些。”
贺今行没有异议,能省一顿食费挺好的,“行,下了席,我们就去工部官舍找他。”
两人做好安排,然而吃饱喝足出了傅府大门时,却有人叫住贺今行,先亮明身份牌,再附耳道:“侯爷请小贺大人走一趟。”
他微微皱眉,晏尘水摆摆手,“我把吃食提过去就是。”
他遂跟着来人坐上马车,观行走路线,应是驰往乐阳长公主府。
马车驶出一段路程,快要经过正阳门时,他忽然问驾着车的侍卫:“这位小哥,你家侯爷从江南回来之后,可曾进宫?”
他问得有些冒犯,但对方应是得过什么命令,毫不忸怩地回答:“小人不甚清楚,只知侯爷曾在初六进宫。”
“那就是才回来的时候。”贺今行想了想,“可否出正阳门?我需要回家拿些东西。”
第176章九十六
乐阳长公主府所在五宝巷,因同一条巷子里还有一座晋阳长公主府对望,而别名“公主巷”。
这里鲜有闲人,贺今行下马车后却习惯性地将两边墙瓦屋檐都扫了一番。
不管有没有耳目,他来得光明正大,不惧窥探。
忠义侯上午在五城兵马司总驻地处理积压的事务,午间去傅家挂了个名就回府,此时正用午膳。
见他来,便干脆地让人撤了膳食,换上清茶。
“侯爷。”贺今行踏进正殿,躬身行礼。
嬴淳懿洗手净面,挥退所有侍从,“前些日子你我一直都不得空,今日总算能请你来。小贺大人,坐。”
贺今行依言在下首落座,静候下文。
“就在昨日,齐宗源与孙妙年的案子已有结果。三司共同判决,这两人革职抄家,秋后处斩,妻妾门客同罪,但不祸及其嫡亲子嗣。”嬴淳懿开口便问:“你可知晓?”
他点点头,判决文书送到舍人院,正是经他的手留档之后再送到端门直房。
前者见之,浓眉一挑,“齐氏一代不如一代,今年前有齐子彦,后有齐宗源,叔侄捅的篓子按律都可牵连家族三代,眼看就要败落。可惜齐家祖宗祖坟选得太好,背靠浮山,盘踞禹州湾,愣是在今日又庇佑了后人一回。”
“齐宗源背靠齐氏,孙妙年可没有倚仗。不止是因为西洋番贸还需齐氏出力,也有安抚齐孙二人,让他们闭嘴,安心等死的意味在吧。”贺今行有话直说。
朝局波诡云谲,政事牵涉复杂,不能单以一面两面观之。
这是他近来体会最深的官场准则之一。
嬴淳懿并不反驳。
贺今行拿出特意回家带上的东西,“我此来,亦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今晚宫宴,侯爷若有机会,请把它呈给陛下。”他双手捧着那本账册放到前者面前。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
“之前不给,是我怕侯爷与你的老师裴相爷以公挟私,为打击秦相爷一系,而不顾江南洪灾。但眼下尘埃落定,也就不再多担忧。江南之行,侯爷是我的直系上峰,所取得证物也自然该交给你。”
嬴淳懿垂眼盯着账本,沉吟片刻道:“太平荡分洪一事,是我考虑不周。”
若早能想明白太平大坝溃坝的所有干系,何须画蛇添足,做这些多余的布置。他始终坚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也并不愿意看到没有意义的生命消亡。
纵要人死,也要让人死得其所,才是真正的不拘小节。
贺今行看着他,“侯爷这句话,不应该对我说,而是要对与疏,还有澄河沿岸因此而丧命、失去亲友的人说。”
“那你不该把这本账给我。”嬴淳懿抬眼与之对视。
贺今行坦言:“我官卑职低,无法请求面见陛下,思来想去,这本账似乎无人能给。但我知侯爷有抱负在,或可尝试一请。”
“交给陛下倒是不难,我晚上带着入宫就是。”理由并不复杂,但他知道对方不会说谎,伸出两指按着账本转了个方向,同时思索道:“江与疏应该是想参与到重修太平大坝的工程中,有机会,我会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