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赭色的发丝缓缓飘落,血线渐渐在脸颊上浮现,中原中也抬手拭去血液,神色凝重地盯着前方的身影,而前方的身影则淡淡回望。
看到这样的画面,太宰治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妙之感,刚刚那一手绝对没有半分留手的意思。
为什么?不是说……
【而且,自始至终,他并未下死手,也无下死手的倾向,那把太刀还挂在他腰间。】
回想兰堂转述的、Reborn当时说的话,以及当时现场的画面,太宰治看了眼那把已然出鞘、刀尖正轻轻抵在地毯上的太刀。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从只是教训变成了毫不留手呢?
“中原中也。”
一道冷冷的、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太宰治翻涌的情绪,太宰治随即看向了那双湛蓝的眼眸。
而那双湛蓝的、原本总是以温和的眼神回望的眼眸,此时却没有分他哪怕一丝关注的意思。
小雅……默念着,太宰治不由攥紧了拳头。
“是我,”中原中也答应道,“好久不见。”
“我说过,下一次见面,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青年朝着中原中也走去。
下一秒,红光蔓延,看到红光,青年脚步不停,有些古怪地笑了笑:“看来我们的重力使打算最后再开污浊了。”
听到“污浊”二字,中原中也抿了下唇,除开依然死死盯着青年的太宰治,兰堂和Reborn都看了眼中原中也。
哒、哒、哒……
虽说距离落地窗不过半步之遥,一窗之隔的外部就是明媚的阳光,四周的温度却随着青年的前进越发降低,仿佛连阳光都不敢直视这个正在缓步前进的青年。
少顷,在某个瞬间,无数红色立方体隔开了青年和中原中也。
“兰堂大哥,和你没有关系。”中原中也凝视着青年,用和十年前略有不同,却蕴含相同感情的声音说道。
“你们真是情深意厚啊,”青年提起了太刀,“这样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们。”
刀尖直指之处,所有红色立方体骤然破碎,就在兰堂将众人拉入异空间,中原中也将重力凝聚于双手之上的时候,太宰治凭借距离优势挡在了中原中也身前,刀尖也随之堪堪停在了距离太宰治脖颈左侧两三毫米的位置。
四周陷入了寂静。
青年沉默片刻,说:“太宰治。”
赌对了吗?但这样的眼神……太宰治收敛思绪,笑盈盈地问道:“我们能谈谈吗?”
“没有必要,”青年翻转太刀,用刀身拨开了太宰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一个。”
“你为什么不杀我?”
听到这个问题,青年微微侧目,重新看向了太宰治。
“那么,这个问题呢?”迎着青年的目光,太宰治歪了下头,“你也猜到这个问题了吗?”
青年微微垂眸,复又抬眸之时,眼中显现的依然是太宰治熟悉的陌生与冰冷。
“因为,对于同一个人,我不杀第二次,我没有那样的习惯。”
太宰治呼吸一滞,但又很快恢复过来,或者说差不多恢复过来,像是无事发生过似的说道:“原来如此。”
“我也不清楚,包括你的死亡、他的离去在内,仅仅只有你们二人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变成现在这样,与费奥多尔和某个叫作Kawahirano的家伙有关。”
说着,中原中也脱下了手套和风衣,并将手套和风衣扔到了扔到了“太宰,帮我个忙吧,接下来还有三分钟左右,如果我在这三分钟内迫不得已,希望你能在我回去前帮我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太宰治忍着呼吸的不畅,乃至精神上些许的恍惚,看似平静地和中原中也对视片刻,随后明白了中原中也指的是“人间失格”。
明白之后,太宰治轻轻点了下头,同时向中原中也发问:“我的死法,我的尸体。”
“尸体被盗了,至于你的死法,似乎是一刀穿心。”中原中也有些疑惑,不过,出于对太宰治,纵使相差十年也不变的信任,他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太宰治。
当然,除开信任,还有一个原因,和十年后的太宰治的心愿一样,中原中也也想“救回”竹之内雅。
太宰治随即平静下来,虽说其中仍有很大的疑点,但至少代表他的猜测不是全无可能。
而他的猜测则是,基于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和竹之内雅知道的秘密——他能在一定时间里控制自己的心脏停跳,他和竹之内雅策划了一场假死,竹之内雅如今的失忆和冷漠全是伪装,对待十年前和十年后的中原中也不同,也是因为担心十年后的中原中也在十年后暴露什么。
这不是说中原中也不行,只是,十年后的中原中也必定备受关注,没人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时刻保持警惕,最好的防范自然是从始至终都将其放在受到隐瞒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