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军大帐里,将军自也饮了些酒,自也在思乡。
乡关何处是?
也不知程相公可好……
不知程小娘怎么过这年节,不知大舅哥是不是在来江南的路上了。
孟玉楼,也该是在思念自己吧?
也不知孟玉楼的怀了孕的肚子多大了,一走数月去,是不是回去的时候,孩子就该生了?
赶不赶得上?
苏武却是不知,东平府衙里,也有宴席,京东两路制置使程万里端坐在,新任知东平府事宗泽陪坐在旁。
这是家宴,程小娘自也在席,却是苏武万万想不到,这府衙里的家宴,会多一个人来,正是那孟玉楼。
孟玉楼一脸紧张,坐在一旁,低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她便是在如何经过世面,又何曾见过程万里这般的朝廷封疆大吏?
只管是府衙里派人来请,孟玉楼又如何敢拒绝不去?
见了人落了座,那程相公便是频频打量,甚至也看她的孕肚。
那程小娘呢,还与她轻声说话:“莫怕……”
孟玉楼只管点头:“嗯……”
她实在有些怕,心中忐忑自不用说。
却听那程相公开口来:“我本不该逾越如此,只是子卿啊,父母早去,也无旁亲,此时他一人正在江南苦战,说不得什么了,我若不为他操持这些,便也觉心中有愧,既然事情已是这般了,来日啊……终究是一家人,要走动,你呢,只当是那苏家的席面就是,不久,程家也好,苏家也罢,终是一家,孟娘子,你啊,稍安,也问老宗相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宗泽最近,虽然工作上依旧勤勉,但心情极差,不为其他,就为了故乡正在遭受战火之苦难,不仅如此,他儿子宗颖此时就在家乡婺州义乌,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消息全无……不是他不愿意带着儿子外出当官,实在是他这几十年来,都当那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今年辗转在这里,明年便就辗转在那里……
家中自也有人,有一些小小的产业,旁支也有,总是需要一个顶事的,这儿子也就留在家中顶事了,更也是年想着儿子在家乡读书进考,只能在籍贯之地来考,也想着儿子能考到东京城里去放榜。
谁知道,竟是这郎朗大宋朝,会起百万贼。
程万里请他赴家宴,便也头前也说过,苏武在江南,定是会帮着问,更也会努力去庇护。
苏武自也真做了这件事,让王禀回婺州去联系人来投军,宗泽一家,就在其中之列。
宗泽听着程万里的话语,便也知道程万里是故意来问他,打破他这些思绪,便是来答:“自是这个理,子卿无亲,程苏自是一家,孟娘子不必想得太多,程相公,也是积善之人,这程家,当也是积善之家。”
孟玉楼自是起身来福:“多谢程相公,多谢宗相公!”
却又看了看程小娘,自是再福:“多谢程娘子……”
程小娘端坐正直,竖脖正头,微微颔一笑,自已有了几分大妇主母的模样,再来说:“坐就是……”
孟玉楼再坐,好似真放松了几分,却也依旧拘谨,便是不知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是个什么章程与规矩,也怕露怯失礼。
无一错一一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倒也没什么章程规矩,程万里左右一抬手,便动了筷子,还与宗泽说话:“我这家啊,怪也怪了,女婿儿子,都上阵打仗去了,留得老父与女眷,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头前啊,我也还心中暗自来怪,怪子卿怎的这般行事,此时此刻,倒也怪不出来了,你说这军汉上阵,有今日没明日,岂能不快快留个后人?”
宗泽点着头:“是这般道理,只是这年节时分,不该说这些。”
程万里摆摆手:“不说不说……嗯,说点其他吧,子卿走的时候说了个事,我差点还给忘记了,说是把那阳谷的知县,调到莱州去主政……这事,年后得办,老宗相公,你记一下,免得年后我又忘记了……”
“好……”宗泽点着头,他虽然已是东平知府了,却还当真程万里的助理,他也是干得起劲。
程万里陡然又想来一事:“那赵明诚,青州来人报,年前一病不起,郁郁而终了,当也派人去吊唁一番,嗯,当派两拨人去,一拨是制置使衙门去的,他与子卿有旧,另外一拨,就当是子卿派人去的……”
赵家毕竟是京东高门,前一辈还当过宰相,后一辈为官也多,合该派人去一下。
“这事好说。”宗泽再点头记下。
“吃酒……”程万里心情其实也不好,就如他言,女婿儿子,都在战场,这年过得其实没味道。
宗泽提杯,两个老汉共饮,两个女眷自是不参与。
只待两个老汉饮得几杯来,程万里又问:“孟娘子,那子卿的宅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武在置宅,置了宅子自就需要修缮,乃至装修,置办诸般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