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古画（第2页）

这画比正常存放破败的多，真正上手雪绒才发现，这幅画最多是半年前画出的，画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显得画面陈旧。

对画作不了解的人，很难看出来。雪绒修眉一拧，表情逐渐凝重。

那绿衣姑娘说姬玄悦酷爱古画，尤其是这幅画，得到后爱不释手。

一个爱画懂画的人，日日盯着这幅赝品欣赏，会看不出吗？

雪绒直觉这幅画和案件有莫大关系，等差役把她要的工具送来，雪绒开始修复。

修复画作首先要凝洗，就是拿毛笔沾上热水，用湿润的笔尖，一点点地涂抹着画面上有霉点的地方，然后用羊肚毛巾吸出旧画里的脏水。

做完这步，雪绒轻轻拿起画浸泡到热水中，这步时间要久一些，为的是使画芯与陈浆、拓纸分开。

这个空档，雪绒去找卫承之说自己的发现。彼时他正在正厅询问细枝末节。

听雪绒说完，姬家其他姑娘皆是疑虑，质疑雪绒是不是技艺不精看错了。

姬玄悦自幼爱好画画，对古画收藏痴迷，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屋子里挂一副赝品？

“我不会看错，年头久的古画表面会残留脏污，最明显就是脏污深浅每处都不一样，可这幅赝品脏污程度一致。”雪绒坚持自己的发现，和众人解释道。

“还有，这幅画的纸张破损有人为痕迹，像是被人用手指用力碾压过，造成破损。这种破洞不像被虫鼠咬过命纸和覆背纸缺口一样，这幅画只有命纸破损，覆背纸微微搓起毛边。”

“把姬玄悦其他收藏的画取来。”卫承之立即吩咐差役去取：“立即派人去寻卖她画的商人。”

姬玄悦收藏的古画有整整三箱子，大多是卷轴画，被卷好收起来。

雪绒当着众人面逐一检查，几十幅画检查完，雪绒对卫承之摇摇头：“只有那幅画是赝品，这些都是真迹。”

“这赝品画一定有问题，麻烦雪小姐在复原的过程中仔细留意，是否还有别的问题。”卫承之说。

雪绒点点头，又听他说：“复原还要多久？这案子拖不得。”

雪绒想了想：“这幅画铅化严重，快的话，用‘纸上走火’这门技艺，还需一个时辰。”

“好，那就给你一个时辰，比对出这幅画是什么颜料制成”卫承之飞快安排：“就去找这幅画的卖家，再派几人去，半个时辰后带人来见我。其他人继续记录姬玄悦的身边关系，尤其留意和画作有关的。”

雪绒接到任务，转身折回房间查看画作。

被热水浸泡后，雪绒左手掐一个镊子，右手握一根毛笔，小心翼翼地将画芯背面的残留物揭去。

被装裱过的作品有四层，第一层是画芯，第二层是命纸，命纸是画芯的托纸，托纸直接和原画接触，能延长作品的寿命，也能够使作品更加出色，故而称之为“命纸”。注1

揭完画芯后，雪绒用浸湿的宣纸，卷成条围在铅化最重的部分，然后倒入白酒。

仔细围好用刷子轻点，让宣纸条和画不留缝隙，最后点火燃烧，这步利用火焰去除铅粉，实现去黑的效果。

由于这幅画本身有人为破损，雪绒比之前“纸上走火”更加细心，她手上拿着喷壶，眼睛盯着火焰，时不时滴水，她必须时刻留意细微的水珠变化，以确保燃点始终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这项技艺极考验修复师对画作的把控，稍有不慎，就可能毁坏殆尽。

雪绒没做过几次“纸上走火”，这项技艺太难，她学成后还不等修复博物馆那批文物，被炸死来到这，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用只这项技艺复原画作。

她前日受伤，丢了半条命，昨日在家躺了一日，勉强能下地走路。

这一路跟着卫承之探案，已经是精疲力尽，加上此刻注意力高度集中，她盯着画，一眼都不敢眨。

腹背缠着纱布，早晨换药时给她敷了止疼药，此刻不知是药效过了，还是她忙前忙后扯着伤口。

画作马上修复完，雪绒额头沁出细密汗水，顾不得擦拭，她眼睛死死看着画，临到收尾，雪绒紧张到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慢慢熄灭火。

随后，雪绒需要对古画的颜色和内容进行修复，确保修复后的古画能够达到“修旧如旧”的效果。

画作修复完，雪绒得以喘息，她扶着桌子慢慢弯腰，扯到后背伤口，雪绒倒吸一口凉气，扯着袖子擦汗。

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往后摸，摸到椅子扶手，接着力坐下，椅子上铺了毯子，坐着不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