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雪绒力气消失殆尽,她扶着堂中的木桌坐下,原本职守在这的大理寺看守都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别挣扎了,小姑娘。”那刺客握着刀不断砍砸锁链,循循善诱她:“没听过么?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雪绒看了眼牢门,门内人拿刀疯砍着门,铁链哗啦啦的抖动着,一道道刺耳声并没有让门有丝毫挪动。
雪绒受刑的伤口被撕裂,又开始往外渗血。
接连的折腾,雪绒说话颤巍巍的:“话是这么说,可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那人阴测测的笑声从牢门里传出,加上周遭陈横的尸体,瘆的人心慌:“明白有什么用?要你命的人自然是你我得罪不起的。”
她待的牢房是单独一间,特派大理寺衙役看守,雪绒牵扯到的案子事关重大,看守她的人自然有真本事在身的。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派人来杀她,什么人是她得罪不起还和她有仇怨?
雪绒心里一沉,不待她细思,那要杀她的人已经硬生生砍断缝隙的铁链,看见雪绒提刀就来。
雪绒不敢懈怠,强撑着向外面跑去,通往大理寺提审堂的甬道窄□□仄,一路上烛火明明灭灭,她一路跑着,靠脚步声判断那人的位置。
临近出口处有个极高的门槛,这也是防止犯人越狱的机关,寻常进了大理寺的人多少都会上刑,身上带伤要翻过这道坎很是费力,便于看守把犯人抓回来。
雪绒深吸一口气,埋头往前冲,待靠近了,双手撑着门槛侧身往前一翻。
她背后带伤,在地上堪堪滚了一圈便停下,身后那人也跑到门槛前,轻易地向上一跃就翻过来。
就这么翻过了?
雪绒一怔,心里唾弃自己,居然认为自己翻不过去的门坎,刺客也翻不过去。
眼看那人提着刀刺向雪绒面门,她忍着疼往旁边一滚,钢刀重重砍在地上。
那人见没刺中,握着刀柄一扫,刀锋擦着雪绒鼻尖而过,力道只差一丝,雪绒的脑浆就能蹦出来。
两次失手,那人颇有些急躁,又是一刀劈过来,这回雪绒没那么好运,钢刀刺入她腹中。
雪绒衣裳早在上刑后沾满血,此刻倒看不出流血多少,她早做好躲避的准备,被刺后也不慌张,手握着刀锋往后退,把刀从腹中拔出来。
短短几个时辰,雪绒失血太多,拔出刀后再无逃跑的力气,还保持着捂腹的姿势,软绵绵的倒下,从她身下洇出的血形成一个血圈。
雪绒仰着头,呼吸愈来愈弱,眼前光景模糊起来,不甘心地想着,“老天爷实在爱开玩笑,给她个活下去的生命,短短几个时辰又要拿走。”
她拼尽全力了,实在跑不动了。
那人看雪绒倒在血泊一动不动,受了重刑后遭他一刀,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估摸雪绒已经死透了,那人嘴角冷笑连连,慢条斯理的擦刀,边向她走来边说:“你还真是命大的很,可惜上头让你死,你就得死!”
以防万一,把雪绒头一刀砍下来最稳妥,那人瞄着雪绒脖颈一劈,刀尖距雪绒身前二寸被另一把刀截住,传来清冷嗓音:“我倒是好奇的很,你上头人是谁?”
意识到有人来救雪绒,刺客一撇雪绒,确定她再无回天可能,随后专注和来者打斗起来。
雪绒意识溃散,陷入了绝望,她眼前被黑色笼罩,周围的景象森然恐怖,她想哭可眼泪流干了,嗓子里只发出呕哑嘲哳声。
那边打斗的两人都不曾注意墙角血泊中的少女,不多时,要杀她的人被擒住。
来救她的人利落地收刀,踏步至她面前,她呆钝了片刻,费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这人是谁。
面前人一身锦绣飞鱼服,手中提着绣春刀,衣裳上沾了血,顺着飞鱼服往下淌,没有狼狈模样,他肩背笔挺,一双漆黑眼眸淬着寒光。
由于用力瞪着眼睛,雪绒眼眶胀痛难忍,眼泪流出来,视线又模糊了,透过婆娑泪眼,她的目光濒临死亡,却死死黏着对方。
她想活下去啊!
“我无…无…辜。”雪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下去,万一呢,万一她命大就活下去了,她得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男人也不废话,蹲下身用手贴了贴她脖颈,看试探她体温是否还能救回来,招呼刚赶来的下属:“把雪小姐带走医治。”
对雪绒而言,这冰冷音色,是她最后一点希望。听完要给她医治,雪绒终于敢放下害怕,卸了最后一丝力,垂下眼帘陷入昏睡。
不知昏睡了多久,雪绒悠然转醒,她勉强支起精神,意识回笼。
雪绒伤势过重,动弹不得,侧着头看自己所在何地,房间布置是她在太傅府的闺房。
“醒了?”
一道清寒男音传来,雪绒顺着声音望去,见那日来救她的锦衣卫正坐在她床旁,略微一怔,她干干巴巴地开口:“我怎么在这,是证明我是冤枉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