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雪不解,怎又要她出去。
胧明道:“你一个妖,染得上什么风寒,满口胡言,出去反省,省得又扰我好眠。”
得,这屋子她也不想呆了,方才痛得欲生欲死的,她呆在这怕是更睡不着。
濯雪慢吞吞起身,想从半敞的窗蹿出去,顺势又变回狐身。
“房门可以出,山门不可。”胧明又道。
拖着大尾巴的狐狸口吐人言:“我没想走呀,这凌空山处处都好,还有大王您,我如何舍得走。”
“事前忘了问你名姓。”胧明好似终于上了心。
狐狸一个激灵,思绪起起落落。
兰蕙说过,这名字事关命数,可不能随意向外人说道。
可是妖主都发话了,她如何敢不答,如若随意答了个假的,日后被识破,她怕是只会更惨。
不远处嘚嘚作响。
是妖主轻叩床沿,以作催促。
狐狸硬着头皮开口:“回大王,是濯雪,濯清涟的濯,白雪的雪。”
她话音方落,软榻那边传来一声笑。
随之屋中亮起,是胧明以手代笔,凌空写出了狐狸的名字。
莹白的光映在胧明脸上,将她赤红的眼和眼下黑纹照得分明,乍一看好像阎王在撰写生死簿。
最后一笔落下,那一笔延伸而出,成了绵软丝线,缠绕在狐狸腰间。
又来?
狐狸炸毛,生怕这银丝忽然收紧。
好在细丝下一刻就消散了,连着半空中的字,也消失不见。
太好了,是她杞人忧天。
胧明道:“这是缚身符,有这符咒在,你离我越远,那一笔线就会缠得越紧。”
狐狸双目一瞪,好歹毒的手段!
“你且去,凌空山的夜色还算好看。”胧明阖眼,“明日一到,秋风岭的山主也该来了,你一定很想念她。”
哪能不想呢,狐狸欲哭无泪。
她试探般迈出一小步,察觉腰腹安然,才又接着迈出一小步。
短短一段路,狐狸走了足足半刻,比山上蜗牛还要慢。
她心道,明儿兰蕙若是真来,必会知道,她果真什么都办不好,后颈上还有个弄不明白的禁制,兰蕙养她十几载,分明是养了个扫把星。
狐狸顿在窗前,诚惶诚恐回头,矮墩墩的兽形完全掩在阴影中。
最后一夜了,总该做些什么吧。
“大王,今夜能不能不出去了?”
“为何。”
“我害怕。”狐狸小声。
胧明淡哂。
“那猪妖未灭,他势必还要回来。”狐狸又道。
“他如何敢来?”
狐狸干脆自卖自夸:“留在这,小女还能给您暖床,小女这身皮毛油光水滑,见之难忘,凡间养鸡的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