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交的各种税都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朝廷清丈田地,又改了赋税,日子好过一些,现今又遇上这样的祸事……”要是为了孙子孙女,李父真想一头撞死在京兆府尹的石狮子上。
武明帝心中也燃着怒火,天子脚下底下的人就这样没规矩,在地方上那还了得。
“你先把你儿子安置好,等消息吧。”武明帝说完离开这商铺。
“我们一块去京兆府,看看这衙役有什么惩罚。”武明帝冷笑。
郑山辞还穿着一身官袍,武明帝让他去换。郑山辞到自家小弟开的布铺里换了一身常服,把官袍留在那里,等武明帝回宫后再去取。
这回熊大人是要吃苦头了。郑山辞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京兆府的常态故不能下结论,有时候一颗老鼠屎也能坏了一锅粥。
到了京兆府,武明帝让冯德莫要开口,郑山辞只好打头阵。问名事由说道:“今日在街上出了人命,我们是讼师接了这一案来问问府衙的处置如何。”
郑山辞从容不迫,守门的衙役高看郑山辞几眼,知道这人不是好惹的,当即留了心眼:“你们先等着。”
打死人的衙役是一位参军事的亲戚,打了人也没事只当没发生这件事,听说这卖纸钱的老头还敢请讼师出头,这衙役心中动怒。
“把这讼师请进来,爷爷倒要看看这是什么钟灵毓秀的人物敢到京兆府找公道!”
郑山辞一行人被请进来,那丁衙役看见郑山辞跟武明帝,目光一凝。人靠衣装,马靠鞍。看见这衣服,丁衙役的态度就小心了几分。
“这还真是钟灵毓秀的人物,你既是讼师,那讼纸在哪儿,我又有哪一条犯法了?”
“无故打杀人还不算违法。讼纸没带,这板上钉钉的事只看府衙如何处置。当今天子圣明,京城又是天子脚下,你这般行事也不怕被发现?”
“刚做讼师这一行吧。这官场上有甚公道,都是靠关系。我有关系我就算打杀了人也没事,我可以说他是不交税我失手打杀了,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惩处。你这样的讼师,我也见过几个,看你穿戴极好,家中应该有二三子,不必来掺和这事,你兜不住。”丁衙役嗤笑一声:“还是回去吃奶吧。”
冯德听得心惊肉跳,一声大胆卡在喉咙里,武明帝心思难辨。
郑山辞说道:“我非要讨一个公道!”
丁衙役拿着水火棍威胁性的冲着郑山辞:“那我就只好跟你较量较量,你家住在哪儿,我们每日就去你家蹲着。”
郑山辞听着心里有些怒意。他知道这衙役不会欺负在他身上去,但今日若真来的是一个普通人这下就被衙役拿捏住了。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衙役可以颠倒黑白,让百姓背上罪名,自己还是干干净净的老爷。
他的大哥郑山成就吃过这样的亏。
“我家在盛景街五十二号,你尽可去蹲。”郑山辞说道。
“哈哈盛景……盛景街?!”丁衙役本想哈哈大笑,听见盛景街时愣住了,那一片都是官宅,有钱都住不上要靠人脉关系才能在那买到房。
京城的屋子寸土寸金,盛景街的房子更不必说了,能叫出天价。
“您,您是哪家大人的公子?”丁衙役瞬间变了脸色,结结巴巴的问。
郑山辞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反而走在武明帝身后。
武明帝说道:“去把你们府尹跟长史叫过来。”
现今早就下值了,有人听见这话这一行人来头不小,心中惊疑不敢动弹。熊大人是从三品京兆府尹,这长史一般由皇室宗亲担任,这职是让信郡王领了去。叫熊大人已经算是捅破天了,再把信郡王叫过来这是把天地都捅破了。
冯德听武明帝这么说早就憋不住了,尖着嗓子喊道:“让你们去你们是聋了么?一群酒囊饭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当差的。朝廷发的俸禄就是让你们这样糟蹋的,拿着俸禄反而还要欺压百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冯公公尖锐的嗓子把几个衙役说懵了。
冯公公扭头道:“郑大人你们户部就不该给这些欺压百姓的人发俸禄,让他们喝西北风去,看他们还怎么逞威风!”
郑大人……什么郑大人?!
衙役们心中狂跳,脑子晕了。这户部的郑大人还能第二个么,这是户部尚书郑大人,掌管天下的钱粮。
郑山辞拱手苦笑,“冯公公就别挖苦我了。”
几个衙役听见郑山辞的话,脑子彻底晕了,他们飞快去找熊大人跟信郡王。这一行人来头太大了。
丁衙役一个踉跄,脸色苍白,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复之前的小人得志,他弓着腰谄媚的说:“郑大人和这位公公怎么来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郑大人和这位公公原谅。”
冯德冷哼一声去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武明帝身后,武明帝神色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郑山辞知趣的站在武明帝身后充当门神。
丁衙役现在知道主次了,能让宫里的公公这么殷勤,连户部尚书都要站在这男人的身后,丁衙役脑子闪过一个称呼,他自己不敢相信。
熊桥跟信郡王很快就过来了,看见武明帝心中一惊,忙不迭跪下来:“臣拜见陛下!”
信郡王在京兆府挂了名,领着俸禄,乍然看见武明帝心里发虚。
丁衙役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听见两位上官拜见陛下,京兆府的人都跪下了。
“都起身吧。今日本是跟郑爱卿随意在京城逛一逛,没想到遇见人命官司,也正好让朕撞上了,不然朕还不知道在京城藏着这么多狗仗人势的东西。熊桥,朕把京兆府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治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