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藐来过了,还送了药膏?
原本昏昏欲睡的孟婵音蓦然睁开眼,偏头问春心:「他来过了?」
春心正在翻找药膏,埋头回:「嗯,姑娘当时刚从外面回来睡下不久,长公子进来看了你一眼,让奴婢不要唤醒你,然后长公子又在院外坐了会而,吃了几盅茶,许是见你还没有醒便自行离去了。」
春心翻找到了透绿玉瓶的药膏,坐在脚踏边的小木杌上,开始给孟婵音抹药膏。
药膏推磨在手臂上冰凉透骨,孟婵音垂下头,秀丽的长发遮住她脸上的神情,不知想着什么。
须臾,她收回手,对春心摇头道:「回来再擦药罢,先去前厅。」
「好嘞。」春心盖上玉瓶的盖子,起身去拿衣裙给她换上。
灯火阑珊,绛河繁荣。
前厅早已经坐了不少人,二十四名侍女盛着美酒佳肴,不断往前厅有序地涌入,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
为首坐着精神抖擞的息老夫人,满头发白的发髻上插着沉桃木篦,两鬓角亦用额帕固定得一丝不苟。
左边乃是息府真正的掌上明珠息兰,正被老夫人拉着手嘘寒问暖。
周围的人皆安静地听着,偌大的前厅只有侍女摆放餐食地碰撞声。
孟婵音过来时,明显安静了些许。
她垂下头,一时不知自己应该坐在何处。
一侧的息长宁看见了她,脸上的无聊霎时烟消云散,站起身拉过一旁的椅子对她招手:「阿姐。」
话音甫一落下,便响起三姨娘的声音:「阿宁。」
孟婵音循声看过去,与刚被认回来的息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别过眼。
三姨娘唤息长宁乃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人了,还想与她坐在一起。
往日孟婵音都是与息长宁坐在一起,但那时两人是亲姐弟,现在她不过是靠着往日恩情才留在息府的人,自然不能再坐原来的位置。
所以自从身份被揭开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前厅用饭了,就是怕如此尴尬之事发生。
孟婵音对息长宁摇头,坐在下面最后一个位置上,垂下头安静将自己当做透明人。
三姨娘看了一眼她,心中轻叹一口气,转头安抚似地摸了摸息柔的头:「柔儿可饿了?」
息柔对三姨娘笑着摇头:「姨娘,女儿不饿。」
「阿姐,先吃些垫垫肚子,菜很快就全上了。」息长宁将面前的糕点推过去,想给孟婵音。
可一声阿姐,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三姨娘自然地笑道:「阿宁这点小殷勤全对姐姐了,来柔儿垫垫肚子。」
孟婵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息长宁已不再是她的弟弟,那声阿姐也唤的不是她。
无形的酸涩感从心口蔓延,像是咽下一把刀子。
息柔对三姨娘弯眼一笑,正欲去拿糕点。
息长宁睨了眼,没说什么,只是将碟上的糕点用瓷勺另用小碟装上,起身放在孟婵音的面前:「阿姐,吃,是你平日最爱的糕点,我特地给你留的。」
这句话让三姨娘的脸色一变,连息柔脸上也微微露出些许尴尬。
虽然阿宁是好意,但孟婵音不喜欢他做这种事。
她对眼前的少年摇头,轻声道:「我现在还不饿。」
息长宁瞥了眼三姨娘,没打算再讨好旁人,转而端着糕点坐在她的身边,整个人懒懒地仰着头。
如此尴尬的一幕让众人脸上的微妙,一直持续到下人从外面进来通传。
「长公子来了。」
下人话音落下,宽袖锦袍的青年金冠墨发,从外面进来。
众人皆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