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惟当作无事发生,一顿饭吃的慢条斯理,纪柏煊问她感冒有没有好利索,赫惟点头,又说了些中考有关的东西。
四月底有直升班预选考试,按照赫惟平时在班级里的排名,她也有参赛资格,但这个考试录取率极低,纪柏煊让她别太有心理负担。
“学习不是为了升学,是为了将来能真的派上用场。”纪柏煊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从前论文一写一个不吱声,赫远征只当他是少爷病。
学业上只要过得去就行,纪柏煊并没有从政的想法,这从前是纪国强一桩烦心事,后来见他实在不是那种圆滑处世的料子,又庆幸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赫惟不懂,“不是为了升学是什么,你拿的是结业证你很骄傲?”
纪柏煊:“不骄傲,但也不自卑。”政法大学的研究生也不是谁都能考得上的。
“切~”赫惟觉着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和程茗很像,自信是骨子里的。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赫惟没立即上楼。
纪柏煊靠坐在沙发上,脖子向后仰着在做拉伸,她凑过去手肘撑在沙发靠上,主动问他周五的晚宴能不能带上她一块儿。
纪氏集团刚结束一桩收购案,为了庆贺,特意筹备了一场慈善晚宴,届时京市的权贵们都会到场。
赫惟一向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但是上回程茗吐槽她穿礼服土气,说她是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她就一直憋着口气。
她就想跟着去开开眼界,看看那些真正高贵的白天鹅们是什么样的。
纪柏煊从前应酬不断,赫惟只知道他忙,却并不知晓那些使他疲惫的酒局究竟为何“缺席不得”。
声音自他脖颈后方传来,纪柏煊忽然偏头与她对望,提醒她:“这几天不要坐浴,不卫生。”
赫惟先是“啊”了一声,后面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红着耳朵点了头。
纪柏煊又说:“这段时间别碰凉水,如果要洗头发的话记得吹干再睡,还有体育课尽量请假,快中考了,我听说初三最近在严抓八百米成绩。”
赫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点头。
“如果不舒服,随时敲我房门,我给你煮红糖水。”印象中阿姨每个月都会煮那么几次红糖水,纪柏煊猜测赫惟有痛经的毛病,不过应当不是特别严重。
他的秘书周晓痛经就很严重,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请假,他身为男性无法感同身受,但还是体恤下属给人每个月加了两天月经假。
周晓因此感激涕零。
周末的那场晚宴周晓按理说不得缺席,可是她提前请了假。
白天的班她都上不了,更遑论晚上要应付那样的觥筹交错。
纪柏煊自然又准了假。
想到届时自己身边没个伴儿,免不了要被人拉着说场面话,或者一杯一杯地被灌酒,还不如给赫惟上一堂艺术课呢。
这场慈善晚宴的几件拍品大有来头,其中有一件胸针,纪柏煊猜测赫惟一定会喜欢。
于是还真就答应带她去参加晚宴。
但不只是带她,纪柏煊也顺便叫上了程茗,他担心当日自己事务繁多不能一直带着赫惟,叮嘱程茗做他的贴身保镖。
程茗自然雀跃,他最爱这种热闹的场面。
那天的后来,纪柏煊照着百度百科上面的文字,给赫惟一条一条列举经期的注意事项。
赫惟没和男性交流过月经话题,在学校里偶尔和同桌发发痛经的牢骚,也总是很小声。记得之前有次课间,不知是哪位同学的卫生巾不慎从口袋滑落,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过道里,经过的男同学们竟然莫名其妙吹起口哨,好似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儿。
赫惟当时就恼了,她始终记得那个语文老师和她说过的话。
“来例假怎么了?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来呢,难道你妈不来?”
赫惟几步走上前去,拾起地上那片卫生巾往卫生间去,还不忘冲那两个吹口哨的男生竖了竖中指。
赫惟以为男女有别,男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女人的身体构造,但能做到尊重,就已经赢过了同性里的大部分。
尤其当她第二天早起,发现她的保温杯里盛满一整杯红糖水,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
能将语言付诸于行动,而不只是空洞的文字关心,他又赢过了剩下的99%。
纪柏煊这人真神奇……都好成这样了居然没有女人喜欢。
赫惟将这归结于他面对生人时候的冷漠,毕竟初见时他那副漠然的样子,任何人见了都要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