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换她来?陪安苳。
这些天,她一直都没办法忘记,她差点就永远地失去安苳。
再?也不想和安苳分开了。
她垂眸看?着安苳,眼中满溢着心疼和期待。
但她却并没有在安苳眼中,看?到同样的期待。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失去了往日澄澈的光彩,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翳。
“岑溪……”安苳咳嗽了一声?,侧头?躲闪开她的视线,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低声?嗫嚅道,“我……我可?以不去吗?你会不会生气?”
岑溪微愣,咬了咬唇:“你不想和我一起住?”
安苳浓睫颤抖,受伤的血管还在隐隐作痛。她慢慢握紧手指,艰难地把话说出口:“我只是……只是想自己住。”
“你自己住怎么行?”岑溪皱眉,“医生说你短期内会有一些心脏的后遗症,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安苳嘴唇翕动着,低声?说道:“我可?以请护工。”
“那不一样。”岑溪握住她的手,展现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安安,我会请保姆白天照顾你,晚上我就回家?了,这样不好?么?”
她怎么放得下心让安苳自己住?这次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她已经足够自责。
安苳手腕上的血管都肿了,刚才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
岑溪故作轻松,尽力把自己的害怕和担忧隐藏起来?。她没说的是,只有京城才有最好?最具包容性的医疗资源,她可?以带安苳好?好?做一下心理疏导。
而且安苳在白石镇待了十几年,可?以说这里的一切,不管是风光还是人?情?,都造就了今天的安苳,换一个环境居住,暂时避开因熟识带来?的困扰,对目前的安苳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好?几秒钟的时间,安苳都没说话,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她手指攥紧又?松开,感?受着皮肤紧绷又?放松带来?的血管钝痛,然后突然侧过头?来?,弯了弯眼睛,温声?说道:“……岑溪,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岑溪心里稍松,勾了勾唇,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那等你再?好?点,我们就走。答应我,要乖乖的,好?吗?”
安苳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好?。”
一切都在按照岑溪的计划有序进行。
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安苳身体复原很快。
白石镇的初春姗姗来?迟,气象台开始预告沙尘暴。窗外的柳树抽出第一粒嫩芽时,安苳终于要出院了。
穿了半个月的病号服终于可?以脱下了。岑溪拉上窗帘,取出干净宽松的毛衫,蹲在安苳身前,帮她一颗一颗解开病号服扣子?。
那两道还没拆线的伤口一点一点袒露出来?。两侧的绵软也越发衬得它们狰狞可?怖。
那道长的位于胸口正中间,是手术留下的,短的是安苳自己刺的,两刀重叠交叉成一个十字,像是一个标记。
每次看?到这两道伤口,岑溪的心都像刀割一样疼痛。
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抚过伤口旁边的肌肤,抬头?看?着安苳,安苳却弯了弯眼睛,握住她的手:“已经不疼了。”
邹琳就是这个时候到病房门口的。
她已经消化了好?多天了,每次过来看望安苳都欲言又?止。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也不想刺激到安苳。
但是安苳昨天跟她说了一声?,说出院就直接去京城了,她心里失落得很,顿时就坐不住了,想着今天怎么也要问问这事儿。
如果以后安苳在京城定居,她就不能经常和安苳见面?约饭了。
岑溪莫名?其妙把安苳拐走了,总要给她个说法吧?
病房门关得紧紧的,里面?还拉上了帘子?,她敲了几下门,里面?也没人?应。
邹琳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不禁在心里大骂,岑溪是不是人?了,安苳都受伤了,还天天做这些事儿,况且这里是医院,能不能注意点!控制点!
反正现在,她对岑溪的敌意又?全都回来?了——她还当岑溪转了性了,变成了个有良心的大好?人?,专门回来?照顾受伤的可?怜朋友,整了半天,什么嘛,根本就是别有所图!
和高中时一样一样的,还是欺负安苳!
现在安苳被欺负得更惨了,天天被占便宜,唉……
她在门口等了一分钟,里面?才传来?脚步声?,岑溪过来?开了门,面?不改色地侧身让她进去:“抱歉,刚才在给安苳换衣服。”
邹琳瞥了她一眼——不信!
不过,安苳确实已经换上了宽松的毛衫和卫裤,端正坐在床沿,看?到她进来?,弯了弯眼睛:“琳琳,你来?了?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