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许多,连日与外海妖兽相斗,是件极为辛苦的事。那些妖兽修为甚高,她又专挑那些最高的,别人都对付不了的。
陈尧眉头紧锁,像是能滴下水来,声音却放得很轻,宛如一片羽毛。他道:“颜颜,别太辛苦了,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外海的身份也不是你的错,你和其他人一样,都可以好好活下去。”
这些是梦吗?可它们这样真实,像是一段存在于岁月深处的回忆。
可这样的场景,当时怎么全然没有记忆,他说的那些话,怎么当时全没听到。是那枚丹药吗?无论他的眼神多么温柔,在自己眼中也是冷若冰霜;无论他说了多少劝慰的话语,自己却是一句也听不到。
他会不会觉得委屈?掏尽了温柔,却没得到一点回应。
可自己觉得遗憾,那些她想要听到的话,想看见的眼神,曾经明明出现过了,可她却没有看到。
瞬间惊醒,抬头就看见天色阴沉,乌云翻涌,隐隐夹杂着雷声。
手臂上传来一阵细小的刺痛,掀起袖子,只见皮肤上有光斑跃动。当这光斑出现的时候,手臂上麻痒,当这光斑没入皮肤的时候,手臂上像是被雷电轻轻劈了一下。
洛颜不解,盯着这些光斑看了一会儿。忽然,天际炸开一声惊雷,紫电直下,狠狠砸在尧山所在的方向。
洛颜豁然站起,脑子里猛地生出一个念头:这是天罚吗?心脏狂跳,她立刻朝尧山飞奔而去。
尧山乱作一团。上一次遇到这样猛烈的天雷还是五十年前,尧山老祖飞升的时候。那一次,至少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次,他们连天雷降下的缘故都不知,只见蓝紫色的电光张牙舞爪地落下,像是要将尧山撕成两截。
魏丹大叫:“掌法堂弟子,结阵!快结阵!金丹以下弟子待在房中,不可踏出半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是怎么回事?天雷劈老祖作甚?还要再飞升吗?”
虞栗楠道:“是天罚。你们先前只顾着外海的事,没顾得上王兄。他这次回到人间界,是为私,又将天道的秘密泄露出来,天道要对他责罚。”
话音刚落,就见天空乍然一亮,又是一道雷击落下,击中陈尧肩膀,登时击穿一个大洞,鲜血顺着袖袍往下淌。
虞栗楠震起衣袖,迅速朝着百花峰掠去,及至半空,却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像是撞上一层透明结界,他身形一顿,紧接着被一股大力弹了回来。他不擅长体术,眼见就要撞上一块凸起的大石。风庭飞身而起,将他接住,二人落回地面上。
这一会儿功夫,陈尧又被劈了两回。众人惊呼起来,只觉得飞升那会儿,天雷也是猛烈,可前九道劈下来时,老祖还没受什么伤。眼下才三四道,老祖就已受伤多处,不知是老祖的缘故,还是那天雷的缘故。
风庭最冷静,她对虞栗楠道:“圣手,这会儿不是替老祖隐瞒的时候,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跟咱们说了吧。”
虞栗楠也是满心担忧,急盼着有个法子让这天雷都散了,便将他何时回到的人间界,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甚至陈尧当年受伤,洛颜如何救的他,为救他答应了外海怎样的条件,种种前因都与众人说了一遍。
尧山弟子听罢,感叹道:“老祖做这些都是为了神女啊。哎,老祖不容易,神女更不容易。一人明明喜欢对方,却无法让对方知晓;另一人渴望得到对方的喜欢,却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冷漠。这二人到底是遭了什么天谴?”
另一人感叹:“人云,刚则易折,情深不寿,竟是如此。”
魏丹没那么多感慨,他一双眼睛都盯在陈尧身上,忽然叫道:“老祖为何不挡啊!怎地任由天雷往下劈。”
众人这才发现,陈尧双手垂下,无论天雷多么猛烈,都不回挡一下,任凭被雷劈中,劈得浑身是血。
尧山弟子急得叫他,可那雷声震耳欲聋,将喊叫声淹没。
魏丹挠着头发:“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封住的灵力还没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