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沉寂,嘴角绷直。
舌尖顶了顶后齿,沈清越犹不解气,正要在补一句,忽然掌被重重甩开,他连忙低下头。
少年眼尾依旧是海棠一般的艳色,嫣红的唇瓣微微抿着,敛着圆眸没有看人,冷冷淡淡地说:
“你们慢慢吵吧,说不定最后吵着吵着就冰释前嫌成为朋友了,我先走了。”
什么鬼话。
沈清越下意识想反驳,但随即看到少年红肿的眼皮又忍不住心头一软,凑近放软了嗓音哄道: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跟他吵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少年仍旧板着脸,沈清越又去牵他的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留下的人已经将净空的尸体妥善保管好了,要不要让悟生见他师父一面,都由你说了算好吗?”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恨不得将头杵到纤薄少年的脸上,眉弓高挺一副凶戾的模样,却偏偏装出温柔商量的语气。
……像只没脸没皮的狗,紧盯着肉不肯转眼。
贺衡在心里冷冷评价。多看一眼他都嫌恶心。
表面上理智沉稳,实则贺衡脚步也未移一步,依旧站在原地,距离少年很近的地方。
沈清越挨得很近,宽阔的身影几乎将少年整个笼住,而一旁的贺衡也身姿挺拔。
两个高大的男人如同两堵墙似的,将少年的去路遮得严严实实。
无论有意无意,气势都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郁慈蹙了下眉,后退一步,挣出两人的阴影,才说:
“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虽然并未弄清楚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但沈清越依旧从善如流地哄他。倒是贺衡领会到了什么,淡淡后退了几步,给少年留出一点空间。
悟生还在门外等他,郁慈不想耽搁太多时间,垂下圆眸,轻声说:“我想带悟生去见见他师父最后一面。”
作为一直抚养悟生的人,净空教会了他读书、写字、如何种出水灵灵的小白菜,是悟生小小生命的一大部分。
也许比起离别的悲伤,悟生更不想让见不到师父最后一面成为遗憾。
刚走出大厅没几步,就看见悟生蹲在檐下台阶上,剃得光溜溜的脑袋露出青色的头皮,抱着膝盖小小一团。
轻轻蹲在他身边,郁慈偏头小声问:“等很久了吗?等下我们一起回寒山寺吧。”
在还没有尝到太多甜滋味的年纪,却要经历最亲近之人的离别,郁慈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
至少,不能太过直接。
可等了很久,却没有听见回答,郁慈目光一动,忽然看见了台阶上晕染开的点点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