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怎么成……”
陆天巧冷声道:“做人要分明,该你的拿,不该你的,一分也不能要。”
余九无奈,只得勉强收下。
他赶着车担出了孟家,心中却嘀咕:“这家主母也忒讲究,送多了还不乐意,偏偏还要打发我脚钱……”
傍晚时分,孟陆回到家中,刚进门就被母亲一声冷喝叫住:“你站住!”
孟陆愣了愣,见母亲面色冷峻,不由地低头问道:“母亲,何事?”
陆天巧手里提着称米的账本,冷声问:“今日仓部司送来的禄米多了三石,你可知此事?”
孟陆眉头微皱,回道:“我并未听说,母亲何出此言?”
陆天巧冷笑:“仓部司的人说这是惯例,每回都要给御史台多送一些,你身为御使,连这样的事都不知情?”
孟陆神色微变,沉声道:“母亲,儿子确实不知。仓部司的禄米每次都是家仆代取,我从未问过。”
陆天巧厉声道,“你身为御使,连这种事都不管不问,旁人会如何看你?若被人知晓,岂非以为你也同流合污?御史乃是朝廷耳目,监督百官,你的禄米都能多出来三石,若是旁人,又该如何?你今日敢轻视三石,明日便能轻视三十石!”
孟陆被母亲训得满面通红,连连告罪:“母亲教训得是,是儿子疏忽了。”
陆天巧见状,脸色稍缓,但语气仍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将账本放到桌上:“我今日已将多余的米退还,脚钱也补上了。你若连这点清明都守不住,如何能让百姓信服?”
孟陆一听,拱手深深一拜:“母亲教诲得是,儿子知错,必当从今日起,将仓部司的情况查清楚。”
陆天巧看着他,语气稍缓:“你既为官,当知清廉乃为根本。世上再无大过于此,切莫让人抓了你的把柄,毁了孟家的名声。但更重要的是记住:廉洁如镜,才无愧于心!”
孟陆郑重应下,目送母亲离去,心中既感羞愧,又感敬佩。
他坐回书案前,越想越气,提笔写下今日之事,记在笏板上。
翌日朝堂,孟陆以《御史台事》为题,弹劾仓部郎中在禄米分发中存在贪墨与私通之嫌,并直指其有意迎合某些权贵势力,试图拉拢清流官员。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听得一片哗然。
仓部郎中官袁景行面色一白,却硬着头皮辩解:“禄米分发事宜繁琐,若有疏漏,实属无心之失。御史孟大人何必大题小作?”
孟陆冷笑一声:“无心之失?据我所查,仓部司每年多给御史台禄米,已持续近五年,此为疏漏,还是故意?”
袁景行语塞,额上冷汗涔涔,求助般地看向右相徐勉。
袁景行涨红了脸,语无伦次:“这……或许是历年旧例,小人不曾细究……”
孟陆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堂,继续道:“禄米事小,风气事大!仓部司若无意贪墨,为何多送?若有意,又为何不收脚钱?莫非这是暗中结党营私,以达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孟陆毫不退让:“臣愿请陛下下旨彻查仓部司账目,若臣言有虚,甘受重罚!”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冷冷地扫过满堂官员,随后淡然开口:“仓部司多送禄米,确是失职。仓部司主事官袁景行罚俸三月,以儆效尤。御史台与仓部司的往来,由大理寺彻查,三日内呈报结果。”
孟陆拱手领旨:“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