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医院问了诊,吃了药,挂了水——一切忙完之后,已经过了十二点。
药劲上来得慢,乐野大约还是不舒服,在他怀里混乱蹭着,凌唐没有过看这种病的经验,寻问了值班医生后,决定带乐野去酒店休息,环境要比医院好很多。
酒店大堂,前台正为他们办理入住。
“请两位先生分别扫脸录入信息。”
凌唐轻轻拍了拍乐野,对方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嘟囔了句什么,又一头钻进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他是我弟弟,睡着了不方便,可以直接住吗?”
前台已经发现了他抱着的男孩的异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呃,我们有规定的……都要扫脸。”
凌唐听他说完,扶抱起乐野,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睁开眼睛,乐野被弄得很不舒服,极不配合,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很不高兴地嘟囔:
“不要。”
前台见这情形,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红了脸,然后有点磕巴地表示自己家老板说了,他们是正规酒店,不接待乱七八糟的客人,而且:
“最近……呃扫黄打非挺严的……先生,抱歉哈。”
凌唐看着被推回来的两张身份证,青筋暴起,怀里的人站着睡觉不舒服,一个劲地蹭,耳边是他哼哼唧唧的声音,他忍了又忍,把所有情绪都平息掉,把人打横抱起,一言未发地走了。
身后,前台立马给谁拨了个电话,在酒店工作,总有吃不完的瓜:
“……长得挺帅,没想到也干这种事呢。”
“你说什么……大半夜跑酒店门口捡醉虾啊。”
“他抱着的那个男孩一直说‘不要’,那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跟要吃了他似的。”
“……嘿嘿,我也算帮了他一把,希望男孩自求多福吧……嗯嗯,拜拜。”
快六月,凉风微起,吹得树叶簌簌作响,本该是惬意的夜晚,凌唐折腾了足足五个小时,更别提抱着个“醉鬼”跑来跑去,早已热得满身是汗。
酒店后面的林荫小道尽头,有一小片空地,凌唐把房车扎在那里,算作两人的露营地。
他顾不上洗澡,把乐野抱到床上之后,喂了点水,又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脖子和胳膊,对方还在喊热,便把毛巾打湿,轻轻搭在两条胳膊上。
哼唧的声音终于停下,凌唐拂开他微软的额发,看着这日思夜想整整三年的面庞,手指几经抬起,终究没有落在他的眉眼上。
良久,他缓缓收回手,抑住心底不平的情绪,去快速冲了个澡。
出来后,乐野又开始不安地扭动身子,也许是他洗澡的声音吵醒了他,也可能是药效还没完完全施展出来,或者是湿毛巾不再凉爽,乐野气呼呼的,一脚蹬掉了被子。
凌唐捡起来,给他搭了搭肚子,把几条毛巾重新打湿,还拧干了一条,搭在他的额头上。
乐野再次安静下来,须臾,却又开始喊冷。凌唐把他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撤掉毛巾,谁知破孩子又嚷嚷着热,凌唐举着毛巾瞪着他——
而后叹了口气,被子盖上,湿毛巾也搭上,递给他一只取暖的胳膊,乐野终于消了声。
凌唐靠在床头,保持着别扭而僵硬的姿势,看了他大半夜。
“怎么不说了……你愣什么神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唐才恍然回神,他只讲到把他送进医院,后面的就没说了,一则酒店发生的事情会让乐野觉得尴尬,二则他也没什么好邀功的。
他捏了捏眉心,一边收拾早餐袋子,一边问乐野:
“然后我就带你到房车里休息了,说完了。吃好了?感觉好点了吗?
乐野点点头。
“再吃一次药,睡会儿吧。”
乐野接过药,是用白纸包起来的小药包,不清楚是什么,就着水一把吞下。
他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躺回被窝之前有些犹豫:
“那你呢?”
凌唐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扫了眼沙发床,他呢?他一夜没睡,当然想好好补个觉,但他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将困意压了下去,对他说:
“你好好睡,我出去转转。”
乐野答好,突然又叫住他: